离别前夕

“尤利塞斯！”

恶魔被叫了名字。他一回头，发现卡梅丽塔正从远处走过来。

虽然才一会儿没见，但看到全须全尾的卡梅丽塔恶魔还是感觉到一阵放松。

“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走出书房，一眼就看到你了。”卡梅丽塔低头去看尤利塞斯手上的书，金色的大眼睛突然一亮，“哇，这是你吗？‘在执政官岩浆恶魔的提倡下，地狱与天堂首次建立了官方的外交联系，天堂的人间纠察队与地狱的执法部分将进行定期交流，处理各项纠纷......’”

尤利塞斯一把合上了书。

“干嘛不给我看呀，上面可都是你的丰功伟绩呢。”卡梅丽塔一把从恶魔手里抢过书，兴致勃勃地翻阅起来，“我只还没有听过旁人眼中的你是怎样的呢。”

尤利塞斯一愣，放松了手，成功地让卡梅丽塔把书抢走了。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和卡梅丽塔介绍过自己过去的生活。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大部分日子都挺无趣的，虽然一点点地在地狱里进行改革还挺有成就感，但是对于一个天使来说这或许没什么意义。

可是卡梅丽塔时愿意来了解着一切的。而他也从很早之前就愿意对他讲述自己的所思所想。

“嗯......你知道要怎么拿钥匙了吗？”尤利塞斯在看得津津有味的卡梅丽塔身边问道。

“知道了。”卡梅丽塔抬起头来望着他，“我要回天堂去。”

尤利塞斯沉默了。他知道，如果要找到那把属于天堂的钥匙，那么必须让卡梅丽塔回天堂去找，就像他必须要回地狱去寻找那把钥匙。

但是卡梅丽塔有多讨厌天堂，他是知道的。

而她回了天堂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人间，也是未知的。

“不要这么担心嘛，”卡梅丽塔踮起脚摸了摸尤利塞斯的脸颊，“之前我对于开门其实没那么有兴趣，但我的创造者告诉我，只要打开了大门就能揭露我那七位兄长做的糟心事，现在我可有兴趣了。”

卡梅丽塔记得在离开书屋前赫路对她说的那些话——

“能够打开虚无大门的钥匙被我交给了他们......现在应当被作为圣物存放在最高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当和你的那把刀原本放在同一个位置。”

听到这话的卡梅丽塔背后一紧。她那把金色的大刀并不是在天堂诞生后被赐予的，而是她逃出来之前偷来的。

“你是我最后的创造物，我本来应当给你最大的自由，但是却赋予了你糟糕的命运。我很抱歉。”赫路直视着卡梅丽塔，轻声说道，“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

“你说，在我成为卡梅丽塔之前，我一直被你带在身边......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卡梅丽塔在离开前忍不住问道。

“也许以后你可以再来拜访我，我会和你讲的。”赫路笑眯眯地说道，“你也可以和我讲讲你的那位恶魔朋友。”

卡梅丽塔完全无法将赫路看作母亲，但是她的确是自己的创造者。可一种奇怪的预感告诉她：

也许她再也不会看到赫路了。

“你的创造者？那位天堂之主？”

尤利塞斯没想到原来那位天堂的创造者竟然就待在这座奇怪的小镇里。不过，很早以前他就意识到地狱之主与天堂之主之间不对称的关系——地狱之主会经历更迭，而且经常出来走动；但天堂之主似乎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大众面前，而且永不变化。

因为天堂之主的确是天堂之主，祂不是天使，不是人类，更不是恶魔，而是除此以外的一种存在；但地狱之主只是地狱里称王的一位恶魔，而在地狱之主的上面还有一位隐形的存在。

而这位隐形的存在是谁.......他似乎也已经知道了。

“我也找到了地狱那把钥匙的线索......我需要回地狱。”

“看来我们得分头行动了呢。”

卡梅丽塔盯着恶魔，突然跳起来咬了一口他的鼻子，让恶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然而看到卡梅丽塔笑嘻嘻的表情还是尽力咽了下去。

“还是好想吃掉你哦。”

“等你平安地从天堂回来，你想吃哪里就吃哪里。”

“真的吗！”

卡梅丽塔兴奋地一跃而起，尤利塞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天使抱住没让他把自己直接按倒在图书馆的地上。

他们都知道，这次回去，就算花费时间不久，恐怕再次相见也会很困难了。

“我想亲一下。”

尤利塞斯无奈地看着她。

“就亲一下。”卡梅丽塔执拗地说道，“这里也没有人。”

于是恶魔低头吻上她干燥灼热的嘴唇，温柔地托住了她的后颈。静谧的图书馆里光线昏暗如同阴天午后，象征着无限时间流逝的书卷静静地矗立在古老的书架上，无声地见证着来自两个种族的恋人分享一个吻。

明明才过了没多久，但是他和卡梅丽塔的羁绊似乎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盘根错节，在身体深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