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最后的传道
在那一瞬间，朗基努斯感觉无尽的知识冲进了他的脑海，在一瞬间击垮了他的理智，并迅速吞噬他的灵魂和肉体。
也就在这同时，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天灵盖灌入，一瞬间将那些知识驱散。
他碎裂的灵魂与肉体，也在这刹那间补全。
他尝试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的视野里依旧一片漆黑，他永远的失去了光芒。
但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虽然再也看不见光，但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所有物体，能够分辨出站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他的视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化成一种更高级的感官，一种超越了凡人界限的感官。
莫语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朗基努斯，他的眼睛已经由深棕色变成灰白，失去了所有的灵动，但是却有一种震撼的神秘从其中弥漫出来。
“你眼中曾经浸过的血，也算是你得到的恩赐。”
他后退了两步，退回了原来所站的地方。
玛利亚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如果这是梦的话，也太刺激也太真实了。
此刻约瑟夫也迈过了院门，他本身就跟在朗基努斯之后，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管朗基努斯，而是一下子扑了过来，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莫语，“约书亚大哥，你活了？”
“活了，”莫语笑着打量了一下约瑟夫，轻轻点头，“你成长了，很好。”
“嗯。”
约瑟夫本来想开心的回应，最后只是冷静的点了点头。
莫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此刻，朗基努斯正在用他的‘眼睛’注视着三人，在他的视界里，玛利亚是一团微小的火焰，而约瑟夫是澎湃的火炬。
至于莫语，是一团迷雾。
他想仔细看清莫语的模样，但在他浮现这个想法的瞬间，他的视野再次炸开，一切化作了虚无。
“你的天赋不弱，但是你的实力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不要注视我了。”
他身旁传来莫语温和的声音。
朗基努斯这次听话的撇过了视线，他的视野慢慢的恢复，只要他不想去仔细窥探莫语，他就不会有事。
每个人能够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在超凡者中尤甚。
人所能看见的一切物体，其实都是物体反射的光在他们瞳孔中投射的影子。
但是实力越往上，能够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其他的半神以及玛利亚和约瑟夫等人，他们所看见的莫语，其实是莫语的‘光影’，他们并不能窥探到莫语的本体，看到的只不过是莫语的一道有光芒组成的影子。
而朗基努斯的神秘学亲和很高，实力也触碰到了半神圆满的门槛，他眼中还曾经浸润过莫语的鲜血，已经可以一窥莫语本体的惊鸿一角。
但是仅仅这一点点边角信息的溢出，也不是他的实力能够承受的，如果不是莫语及时出手，他已经崩溃成扭曲怪物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莫语顺便帮他激活了自己落在他眼中的自己的鲜血，让他因祸得福，获得了‘恩赐’，成为了他的神眷者。
这些鲜血在莫语被【牺牲】剥去力量的时候，自然是普通人的鲜血，而随着莫语的复苏，这些血液也开始恢复了神秘度。
事实上，虽然莫语之前本身就是站在世界顶峰的强者，血液具有神秘特性，但是这些因为被钉十字架而流出的鲜血，神秘度要更加的高。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就是‘上帝之血’。
其实犹大分析并没有错，莫语就是想要创造一个‘赎罪弥赛亚’的形象，然后将所有的信仰都引导向这个赎罪弥赛亚身上。
这个已经死去的‘弥赛亚’将成为一个符号，汇集所有的信仰，最终无限接近造物主。
而莫语就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操控这个符号，通过这个符号在掌握信仰之道的同时，免去来自造物主的污染。
所以‘在所有人面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本身就是小型的仪式。
之所以他一直没有直说自己死后会复活，而是通过一些细节暗示犹大等人，
一是因为知道他假死的人越多，得出结果的信服力就越差，这种‘赎罪’不能由他亲自说出口，而是应该让门徒自己推导出来。
二是在仪式之前要减轻外来信息的干扰。
他其实也拿不准这个仪式能不能成功，只能尽可能的减小误差，毕竟他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就只能赌一赌。
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和他预料的有所偏差，但是这个小型仪式很成功，他成功的通过【牺牲】剥离了影子，剥离了造物主的污染，并且将所有人的信仰都引导向了那个被钉死的‘赎罪者’身上。
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个‘赎罪者’的形象定下来，让所有人都相信‘赎罪者’离开了这个世界，将‘赎罪者’彻底与活人剥离开，成为某个象征符号，成为莫语的‘信仰过滤器’。
这就是莫语要做的事情，他的动作和吩咐必须要快，时间越长，这些信仰的就会重新连接到他的身上，那他就做了无用功了。
犹大的想法虽然已经很贴近莫语的想法了，但是他想的东西还是有很多漏洞，需要莫语给他补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犹大和彼得也赶了回来。
他们并不知道莫语已经复活，他们只是在外面传教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
‘该回家了。’
于是便连忙赶了回来。
犹大刚刚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莫语，突然眼眶一红，直接跪倒在地，“老大，我对不起你。”
“没事，”莫语把他扶了起来，“你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你做的很好，不要担心的，也不要有负罪，没有任何人可以评价你的对错，这是我所允许的。”
犹大踉跄的站了起来，但是眼眶依旧微红。
“先生。”
彼得有些惊喜的看着莫语，所有的门徒中，他是最坚定的相信莫语会复活的人，但是看到莫语真正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有些惊喜。
“彼得，你做的很好，你稳住了你的兄弟们的心。”
莫语对他点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
彼得虔诚的行礼。
紧接着又有几个门徒陆陆续续的回来，他们无一不是心中突然有了感应，然后立刻赶回来的。
此刻彼得和犹大才意识到刚刚的心灵感应有什么不对，有些敬畏的看着莫语。
这在他们眼中，这是上帝才能做出的引导。
之前他们对于莫语的敬畏是对于先知的敬畏，是对于人的敬畏，而现在，因为死而复生的奇迹和这神鬼莫测的力量，这敬畏逐渐向着对‘神’的敬畏演变。
他们甚至在心中思考，莫语是否就是上帝的化身，此刻取回了自己的力量。
莫语并没有理会他们心中的念想，此刻已然夜深，回来的门徒只有七个，但是莫语也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了，他看了看众人。
“现在我讲最后一场道，没来的教内兄弟你们要互相帮助传达。”
他挥挥手，十数张座椅凭空生出，示意众人坐下。
门徒们听到他要讲道，都心中一凛，交头接耳的都停了下来，迅速正襟危坐在椅子上。
玛利亚，约瑟夫甚至朗基努斯都乖乖做好。
莫语看了一眼众人，开头就是，“信我者，得永生。”
永生是一个一直存在着犹太教中的概念，在犹太经典中，上帝创造出的亚当夏娃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永生不死，无忧无虑的。
但是他们偷吃了智慧果，违背了伊甸园的戒律，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所以有生老病死的痛苦。
这就是人所带的原罪。
所以旧教派制定了繁杂的戒律，他们认为信徒只有严格遵守这些戒律，才能获得上帝的原谅，才能获得永生。
当然，从来没有人因为遵守戒律而获得了永生。
信仰的本质是什么？信仰的本质，其实就是一种精神的寄托，是人在现实中找不到凭依的时候，能够通过宗教和神明获得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永生当然是一个诱惑，但是遵守戒律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高，高到几乎没有人可以实现它。
这是不利于大规模传教的，所以莫语改了一下这个概念，他先是将旧经典中伊甸园概念拿出来改造了一下，创造出一个巨大的‘天国’概念。
这个天国是人死后的国度，是神的居所，信奉上帝的义人，将在死后进入天上与上帝一道居住，获得‘永生’，这个永生是死后的永生，而非在世的永生。
而这样，就解决了莫语‘赎罪’之后人们为什么不能获得永生的问题了，因为虽然莫语替所有人赎罪了，但没有完全赎，人们并不能在在世之时获得永生，而会获得死后的永生。
至于这个‘义人’怎么判定，首先是要信奉神，然后要遵守神的戒律，这些戒律是莫语重新编造的，并不复杂，总结起来，就是要做一个好人。
虽然他知道这些戒律最后肯定会崩坏，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制造一些约束，在以后这个教派传播出去的时候，能引人向善。
经过莫语的这一番修改，新教派门槛也就大大降低了，信徒不用遵守严苛到复杂的戒律，因为‘弥撒亚’已经替世人赎了罪，所以他们只需要信奉‘弥赛亚’，并遵守一些简单的戒律就可以了。
概括起来就是莫语最开始说的六个字，‘信我者，得永生。’
待到莫语讲完，众人尽皆恍然大悟，谁不想永生呢？哪怕是死后的永生，而且只需要交出自己的信仰，就能获得永生，好像也不是很难。
“今夜之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等到末日来临，我会再次回来。”
莫语看着似有明悟的众人，缓声说道。
众人抬起头看着莫语，犹大张了张嘴，他想问莫语去哪儿，但是最终没有问。
他心中已经把莫语等同于了神的化身，真正的弥赛亚，替世人赎罪之后，莫语应该就会回到天国了吧。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黎明，莫语看着众人，轻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大，”犹大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想退出教派。”
众人顿时喧哗了起来，惊讶的看向他。
此刻莫语复活，有了更好的教义，新教派的发展马上就要进入新的高峰了，犹大作为新教派最有实权的两个人之一，本来应该会大有作为，他们不明白犹大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彼得也不明白，疑惑的盯着他。
莫语平静的看着犹大，示意他给自己一个理由。
“老大，我不是放弃了信仰，我只是想退出教派的管理，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小商人，”犹大看着莫语，眼神坚定，“最近的事情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是一个好的传教者，我还是更适合做一个普通人，之后我会离开犹太地区，前往埃及，负责奈菲儿她们家的船队。”
他没有一个闯荡四海的雄心，这一次事件之后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比起拯救世界，他更想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不想再陷入道义和感情的抉择。
“可以。”
莫语注视着他，轻轻点头。
一缕乳白色的光辉凭空生成，没入他的眉心。
“这是我给你们的祝福，”莫语笑了一下，“一世平安。”
“谢谢老大。”
犹大对着莫语行了一个礼，转头看了看周围的门徒们，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众人都静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没有人说话，人群中传来小声的叹息。
等到犹大走后，莫语看向彼得，轻声唤道，“拿撒勒人西门，西门彼得。”
“先生，我在。”
彼得连忙应道。
“你牧我的羊。”
他缓缓说道。
“啊？”
彼得仿佛没有听清。
“你牧我的羊。”
他重复了一遍。
“主啊，我是爱你的。”
彼得匍匐在地上，哭泣道。
这是莫语将教派首领的位置传给了他，传教者是神的牧羊人。
莫语又看向约瑟夫，“约瑟夫。”
“约书亚大哥，我在。”
约瑟夫连忙应道。
“去寻你的道，坚定你的心，不要被外物左右。”
这是莫语在鼓励他，约瑟夫已经成长了，他终将会成长为新的传奇，莫语要鼓励他坚持自己的选择。
“约书亚大哥···”
约瑟夫眼里充盈起了泪水，他知道莫语说这个话，是真的要离开了。
“朗基努斯，帮我在弱小时保护他。”
莫语又看向朗基努斯。
“好的，先生。”
朗基努斯受了莫语恩，并接受了莫语的教义，已然转变成了信徒。
“玛利亚，”莫语看向玛利亚，一点点微弱的光辉没入玛利亚的身体，“一世平安。”
这是对她的祝福。
玛利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泪水顺着她的两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