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可怜（13）
自前几天程厉把自己的课桌搬去了一班后，学校里便开始疯传他是上次告白失败后，心有不甘，就开始对苏青青死缠烂打。
对这个超级富二代爱上灰姑娘的故事，有人怀疑，有人却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亲眼看见程厉给苏青青送早餐、替她做值日……
导致现在一班的教室前，时不时就有人晃来晃去的，试图透过玻璃偷窥一二。
当事人却郁闷地趴在桌上，埋头生闷气呢。
“程同学，你这道题又写错了……这个公式不应该这样用，老师课上强调了好几次……”女孩子声音依旧软软的，但落在程厉耳朵里简直就是魔咒。
他算是发现了，这小妮子压根儿没开窍！眼里什么情情爱爱呀，都比不得那些什么单词、化学公式重要！
明明之前她都说考虑考虑，结果月考成绩一下来，她就反悔了！
苏青青说什么谈恋爱影响成绩，影响她进步，还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总之，噼里啪啦一通，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程厉哪里干呀，眼看都要有胜利的曙光了，他甚至夸下海口一周以内搞定，这倒好，要让他那几个兄弟知道，就真得成为笑柄了。
他要和她谈感情，她却和他聊成绩……这日子没法过了！
青妩拿着张画满叉的数学卷子讲了半天，转头才发现男生那委屈巴巴地样子，像只可怜的大狗狗……
“欸，程同学，你怎么不说话？”
程厉转头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苏青青，你没有心！”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菠萝头！
“那你是后悔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就……”
青妩话还没说完，便被程厉打断，他一把扯过卷子，满脸的慷慨就义，“谁说我后悔了？是你说的，我这次考试考到年级前300，就和我在一起！你不要食言就行！”
是的，之前两人对要不要谈恋爱做了友好的会谈……单方面的协定，程厉好说歹说，才劝服了苏青青给他个机会。
所以这几天以来，程厉都在苦哈哈地……写题、写卷子！
难以想象，他这个纵横情场的boy，现在谈个恋爱如此的艰难，更别说他期望中的两个人在一起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全都没实现！
虽然每次女孩子给他讲题时，他都心猿意马，就觉得眼前人怎么这么好看，脸白白的，手小小的，嘴也红红的……亲上去的滋味肯定很好。
霍三坐在隔壁桌子，看见自己发小又露出了那种……痴汉脸，简直觉得没眼看。
他一个局外人，感觉得到程厉好像是认真了，虽然程厉自己嘴上总不屑一顾，说只当这是个赌约，只享受征服感……
但每天早上六点半爬起来说要做爱心早餐的是他，每天晚上熬夜写卷子的也是他，他俩认识这么多年，可没见程厉为谁这么打鸡血过。
哼，但他才不会提醒这个臭小子，毕竟程厉这厮总想让他跪下来叫爸爸。
讲台上，陈婉走进来，冷冰冰地开口，“现在老班有个事儿让我通知一下你们，下周学校开运动会，每个项目都要求有人报名。”
讲台下还是乱哄哄的一片，大家好像对这事儿都没什么兴趣，也没人抬头。
“有些项目要是没有人报名的话，就抽签决定参加的人了，到时候名单可改不了。”陈婉说完就下了讲台，一张脸很臭，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诶，程哥，运动会！你要不要参加？”霍三有些兴奋，“到时候拿个冠军，让苏青青看看你的男人气概。”
“嗯……也不是不行。”程厉皱着眉头，以往他都不用主动进攻，俘获的芳心就一大把一大把的，结果可能也是他的报应，遇上了苏青青这么一个不懂情爱的菠萝头。
给她送早餐，她说她吃过了；给她送花，她嫌占地方；给她送礼物，她又不接受……让程厉简直无从下手。
霍三正得意地挑眉，转过头，视线从窗外轻轻掠过，下一刻却又猛地顿住。
只见走廊上站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披着长发、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优雅又温柔，正微笑着冲他挥挥手。
“遭了……”霍三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就发现程厉的脸色变了，方才还笑嘻嘻的人，现在猛地直起腰背，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那个女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青妩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就见程厉“蹭”地站起身来，踢开椅子大步向窗外走去。
很快，程厉沉着脸走到那个女人面前，那女人笑着想来拉程厉的手，却被他一把挥开。
然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厉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差劲，后面直接抛下女人气冲冲地走了。
“那是谁呀……感觉长得好漂亮，是程厉的妈妈嘛？但感觉太年轻了一点。”
“行了行了……都快写作业去，有什么好议论的。”
霍三将周围看八卦的人驱散，又看了眼青妩，这才偷偷摸摸地过来，“那个……苏青青，你别介意哈，这是程哥的家事，有点复杂，我不好多说，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青妩点点头，没太在意，低头做卷子去了也就没看到前方投来的怨毒视线。
等了一下午，程厉都没再回来，青妩收拾好书包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课桌，站起身准备回家。
出了校门，来来往往的家长接过自家孩子的书包，不知道因为说起了什么趣事，一家人哄笑着携手而去。
“苏青青，你家住哪？要不和我一起吧！”不时有车辆路过，车窗摇下来，却是班上同学。
“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回去，谢谢你的好意。”
接连拒绝了好几个提议载她回家的人，青妩轻轻呼出一口气，诶，还是做鬼好，人情世故什么的……好麻烦哦。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渐渐静了，青妩眼看着街边路灯依次亮起，五彩的晚霞于云端交相辉映，很美。
少女独自一人，孤零零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抬头望向天空的侧脸美好而落寞，就……像个局外人，和热闹繁华的世界格格不入。
很快，公交车驶过，站台空无一人。
但方才那一幕落在不远处人的眼里，倒觉得心有些密密的疼。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见少爷愣愣地盯着窗外，有些不解。
今天程家有宴会，少爷早早便离场了，黑着脸让他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然后就停在这里一动不动……
“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
程厉回过神来，捏了捏额角，“嗯……跟着前面那辆公交。”
他看着公交车七拐八拐地到了江边，女孩子这才背着包下车，朝着那些路边的烧烤摊子走去。
这江边的烧烤摊生意火爆，场边划拳、喝酒、打麻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小妹儿，这里再加50串牛肉，一碟豆干，五瓶啤酒！”
“好的，请稍等。”青妩擦了擦自己额头沁出的汗珠，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又跑了过去。
“想不到她下课后还要来这里做事……”程厉一直听说她很忙，学习之余还得打几份工赚生活费，但没想到亲眼看了，却更觉得辛苦。
“叔你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打车。”程厉下了车，慢慢走到那烧烤摊子的旁边，从隔壁提了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忙碌的人群。
坐了大概两小时，程厉才见她得空歇息。
其实也是今天格外抽不开身，平日里是老板负责做菜，她和老板娘两个人负责打下手，招呼客人。
今天老板没来，这个摊子就她和老板娘两个人做事，根本忙不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也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之上，间间敞开的铺面里的灯光明晃晃的照亮了小街，人群鲜艳的服饰霓虹般地换、流行着。
终于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烧烤摊子上也只剩零星两三桌还点着火。
青妩刚要坐下喘口气儿，那边客人便猛地拍了桌子：“这都吃了半小时了，菜还没上齐，你们怎么做事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见谅，我们这里今天人手不够，我这就去催催。”青妩拿了茶水过去，给人续上，露出的一截藕臂又白又嫩。
那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喝了两杯黄酒下肚更是色心渐起，顺着那节嫩生生的小手往上看，发现这服务员长得还有几分姿色。
“没事，不急，菜要是没上来，小妹妹你就搁这坐着陪哥俩好好玩玩也不是不行，嘿嘿……”
其中一人肥头大耳的，就想伸手去占便宜，结果手刚伸到一半便被人扳折了……
青妩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高大的身型几乎将她笼罩在了怀里，那双平日总多情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却透着寒潭般的幽深之色，“程厉？”
“啊……放手！疼疼疼！”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吓到了周围吃饭的人，都不由得朝这边望过来。
“怎么回事啊？”老板娘听到动静从后厨赶紧出来，一手提着菜刀，另一只手还在围裙上不停擦着水，“这是怎么了？青青？”
青妩眼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他们，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调戏妇女！”
“什么？”老板娘也不是好惹的，举着菜刀便晃了晃，“是你们几个？呸，真不是东西，走走走，送到警察局去！”
那几个人被这么一吓，酒也醒了，三人对视一眼，当即服软，“别别！我们就开玩笑的，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钞票放桌上，“老板娘，你看这够了吗？”
老板娘看向青妩，青妩摇摇头，“老板娘我没事，让他们走吧，闹着也不好看。”
说完她扯了扯程厉的袖子，示意他松手。
程厉冷哼一声，一把将那胖子推开，那胖子摔在地上又闪了腰，气得直骂，却又很快被搀扶走了。
“程厉……你怎么来了？”
他转头看向那灯光下的女孩子，小小的一只，纤细羸弱，风都能刮倒似的……现在又红了眼眶，泪水在那如玉的脸颊边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
程厉此时心里有点像被醋泡过，酸胀酸胀的，他想抬手替她搽去泪痕，却吓得女孩子瑟缩着肩膀，显然还没从刚刚缓过神来。
“我……碰巧路过，看见你在这儿，这才过来。”
等老板娘安抚好其他两桌的客人，这才腾出空走过来道：“青青，刚刚吓到了吧？这里也没什么客人了，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这位是？”
“我的同学，程厉。”
“唉哟，这孩子真俊！刚刚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呢。”老板娘见这男孩子气度不凡，眼底的柔情却都给了苏青青，她也是从年少时过来的，见他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青青家里住得远，现在又出了这事儿，路上不安全，程同学你……”
程厉还没等老板娘说完便一口应承下来，“放心吧阿姨，我一定把青青毫发无损的送到家。”
他刚说完，便感觉到女孩子伸手拉了了他的衣摆，示意他弯下腰。
程厉照做，她小心翼翼地凑在他耳边道：“程厉，这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要是有事……”
她呼出的气流不停挠着他的耳朵，很痒，痒得程厉浑身不自在，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脸颊，像个煮熟的虾子。
他不等她说完便仓皇弹开，挠着后脑勺有些不自在，“我没事，走吧，等会儿更晚了。”
老板娘瞅了瞅两人的小表情，转头偷偷地笑，金童玉女……还挺般配。
就是可惜她侄子沈南风咯。
青妩转身去拿自己的书包，顺便把围裙脱下来叠好拿给老板娘，“阿姨，我先走了，要是沈南风过来……”
这些天沈南风也不知道献什么殷勤，每晚都来接她回家。
“好，我会知会他一声的。”
女孩子的声音落到程厉耳朵里，他敏感地捕捉到“沈南风”这个名字，像是个男人，程厉皱了皱眉头，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