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混乱一夜
很快,周红也低声咒骂了一声,狠狠的跺了跺脚,向高泊消失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陈理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深夜皎洁的月色下,整个棚户区乱哄哄的一片。
所有人都在跑,人群的脸上是兴奋的,是躁动的,是扭曲的。
这不像是躲灾,更像是迫不及待的奔赴一场盛宴。
远处依然在炸响,天地仿佛都在沸腾。
陈理怔怔了看了一阵,眼看路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便也迷迷瞪瞪的迈开脚步跟了上去,无论如何,跟着大部队跑总是能带来安全感。
人群不是跑往野外,而是跑往坊市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
一个血一样红光笼罩的坊市,便已映入眼帘。
而在坊市边上的半空,数艘风格不同,模样怪异的飞船,浑身散发着犹如实质的法力灵光,悬浮半空,如雷霆般的攻击不停的激射向红光笼罩的坊市,发出连绵炸响。
在这种持续的攻击下,坊市的红光,正在迅速的暗淡。
陈理被惊得目瞪口呆,奔跑着的脚步也下意识的越来越慢,忽然他浑身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妈的,真是昏了头了,我跑去那里干什么?”
他连忙掉头,朝着野外发足狂奔。
直到跑出十数里外的荒野,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他趴在草地上,轻轻的拨开眼前草丛,不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远处,那边动静已变得似有似无,连暗淡的红光,都无法染红半个天空。
“呼!”他轻轻呼出口气,努力抑制着剧烈的心跳。
作为身处和平时代的良民,这样的战争场面,对他而言实在太过于刺激了。
那一艘艘哪怕远远望去,都能感觉到庞大的狰狞‘飞船’,让他心中战栗,不是身处战场,很难体会到,那种自身生命无法掌控随时可能逝去的恐惧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隐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只有耳朵仔细的倾听外面的动静,很快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草丛中各种古怪虫鸣喧嚣的响起。
“战争结束了?
“等等,再等等,现在恐怕最混乱的时候了。”
他身体动了动,又继续趴在草丛。
直到第二天天亮,太阳升起,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犹豫的一步步往棚户区走去。
路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大门紧闭。
短短的一夜,整个棚户区已变得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不时可以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静静躺在路上,死状凄惨。
这些尸体明显都被洗劫过,有的连袍服都被整个扒掉了。
路经一些房子时,陈理甚至能隐约听到里面压抑而又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隐约的啜泣声。
陈理一路心惊肉跳的避开这些尸体,刚转过拐角,迎面就走来一位散修。
两人面色一怔,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
对方蒙着脸,做着简单伪装,通红的眼中带着杀戮的戾气,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刚抢来的。
“道友先请?”蒙面人死死的盯了陈理一会,开口道。
声音嘶哑而干涩。
“我不急,还是道友先请。”陈理左手紧紧的捏着法器,面无表情道,明眼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能示弱,更不能转身就跑。
“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干涉!”蒙面人沉默了一会,继续道。
“好!”
然而两人一步没动,静静的站立。
蒙面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步步后退,退到拐角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陈理这才放开捏着法器的手,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一路顺利,再没出现什么意外。
等回家关上门,陈理一屁股坐在椅子,紧绷的心神一松懈下来,感觉浑身都有些虚脱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剑拔弩张的惊险一幕:
“如果对方不退怎么办?”
“自己会退,还是不退?”
然而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真正的答案。
当时他感觉自己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多少恐惧?
他甚至在脑海中已经在模拟怎么击杀他。
用‘灵力弹指’,用剑,还是用法器?
“自己何时这么勇了?”
他有些疑惑,细细思索,发现除了‘利刃在手杀心自起’这个原因外,支撑他的还有一股愤怒。
看到有人抢劫杀人的愤怒,以及感觉自己平静被打破的愤怒。
他叹了口气:
“唉,莽撞了!都一把年纪还逞血气之勇。”
“也不知道高泊和周红回来了没?”他屁股动了动,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外面还不安全,还是等市面彻底平静下来再说。
他没去想坊市怎么样了,到底被哪个门派控制了,背后又有什么阴谋,对于他这种卑微的练气三层散修来说,谁控制都一样,该怎么过活还是怎么过活。
早上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饭。
他也没去惯常的练剑,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到了中午起床又吃了顿中饭,依然继续躺在床上。
到了傍晚。
外面动静才渐渐多了起来。
陈理心中一动,起床打开门。
一队不知哪个门派的人正挨家挨户的敲门,很快就轮到陈理这里。
“长生派残害同道,坏事做尽,霸道无德,我们器物门等诸多门派誓要替天行道,为修仙界除害,从今天开始,绿河坊暂归我们器物门控制……以后我就是你们这一片的管事……一切规矩照旧……”
一个年老的器物门修士,满脸红光,意气风发的大声道。
队伍中,陈理甚至看到曾经的邻居赵婉君。
她已经换上了门派的道袍,抱着一把古朴的长剑,满脸肃杀,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直到临走前,对方才对陈理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陈理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配合着憔悴的面容,显得无比的干涩。
他并没有转身进门,看着这队人又去敲高泊周红夫妻的家门,只是敲了半天,也没人过来开门。
这让陈理心咯噔了下,直往下沉。
这两人,不会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