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谋杀
雷监生。
天雷门的掌门。
天雷一刀斩的第九代传人。
天雷门的名字听起来唬人,其实就是个小武馆。
传到雷监生这一代时,他违背了恪守的门规,开始带着门下弟子依仗武力混帮派。
短短几年间,就一统估衣坊,成为县令也不敢招惹的一霸。
估衣坊商业繁华。
黑虎帮也曾想猛龙过江,进入估衣坊,但被雷监生挫败了。
雷监生在官场上还有关系。
他捐了个监生后,和不少官儿有了同学之谊,借机送银子,为自己谋取不少便利。
陆白现在杀的雷总捕头,正是他弟弟。
雷总捕头在衙门里当差,也是为了方便他家里的生意。
“小心。”
言多依旧话不多。
他得守在县太爷身边,帮不了陆白大忙。
陆白让他们放心。
“我自有办法。”
他挥了挥手,向外面走去,留他们善后。
“哦,对了。”
陆白回过头,“你们千万记得,就说这雷总捕头是我砍死的。”
县太爷皱眉,“这不太好吧?”
“不,这很好,非常好。”
陆白忙又折回来,让他们千万要这么说,一定要这么说。
他真担心这群人去砍县太爷,不去砍他。
刚才砍死几个泼皮是开胃菜,雷总捕头才是硬菜。
这厮手上有二十四条人命!
一千二百点功德值!
他都后悔一刀把他砍死了,应该剁掉胳膊,再一刀砍死的。
“事关县太爷安危,马虎不得,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暗算大人呢。”
陆白义正言辞,一心为公。
县太爷被感动到了。
“行!”
县太爷点头。
陆白这才又往外走,“我现在去义庄看看。”
走到门口,他又退回来,多拿几把刀。
“衙门这刀质量太次,得多备几把。”
言多去给他拿了五把。
陆白背在背上走了。
望着陆白的背影,县太爷感叹,“真是个忠勇之人啊。”
言多点头。
“好人!”
这年头,见到不平事,敢出头,想出头的人不多了。
县太爷站起来,让言多招呼衙役们进来,他要按陆白所言,收拾这乱摊子了。
陆白问明义庄所在,直奔义庄而去。
泼皮、歹人们打砸药铺,给了陆白启发。
估衣街繁华,寸土寸金,一个药铺都有人强拆,抢夺,遑论占据重要位子的莲生寺了。
那地方拆了以后改成街,值老鼻子钱了。
财帛动人心。
有人鼓弄玄虚也正常。
陆白进了义庄。
估衣坊不负繁华之名,义庄里面也很繁华。
义庄修葺一新,外面设了神位,镇鬼驱邪,点了几根粗香,让腐朽味少去不少。
义庄里面昏暗,阴沉。
陆白进去时,目光不适应,差点踩到一姑娘。
她在对着一句尸体痛哭。
“对不住。”
陆白抱歉一声,扫一眼那具尸体。
中年男人。
年龄大约在四、五十,身子孱弱,刚死不久,脸色赤红。
在衙门呆的时间长了,陆白有了职业病。
“身上有没有伤痕?”陆白若有所思。
姑娘一怔。
她抬头看陆白,摇了摇头。
“哦,他被人倒提起来,头按到缸里淹死的。”陆白提醒她。
这死法没什么新鲜的。
在衙门里,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一个人的常用办法里,这是一个选择。
把人淹死后,放下来,脸上水迹擦干,就说是暴病而亡,家属不懂的,不信也得信。
陆白扫一眼义庄,很大,堆积了不少棺材。
几个狭小的窗格,投下来一些光线,明暗之间更阴森。
一些棺材腐朽,露出里面腐烂的躯体。
还有些人贫穷,破席子一卷就丢在义庄。
尸骨从席子里滚出来,拦住去路。
陆白捂住口鼻,走进去慢慢寻找。
上次去鹿园义庄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找,原来义庄也能碰到不少凶杀案。
譬如一具尸骨,焦黑,中毒而亡。
还有棺材旁边有死老鼠,十有八九也是被人毒死的。
哎!
估衣坊不是他的地盘。
要不然,又是几次抽奖机会。
陆白叹息。
蓦然回首,身后站一人,亦步亦趋跟着他,把陆白吓一跳。
他伸手去摸刀。
看清是人后。
“吁,你跟在我身后干什么,吓我一跳。”陆白松开刀柄。
姑娘殷切地看着他,“您,您是捕快?”
他穿着衙门的衣服。
“不!”
陆白摇头。
在姑娘失望时,他说:“我是捕头!”
姑娘被他晃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砰!
她跪下了。
“大人,求您帮小女子伸冤啊。”
“你站起来。”陆白说。
“不,大人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跪到老鼠了。”陆白指了指。
老鼠死时间长了,现在成耗子干了。
女子纹丝未动。
陆白佩服。
他都觉得恶心。
“你这案子去衙门伸冤就行。”
陆白丢下她,继续寻找棺材。
莲生寺的白骨年代久远,不是新死之人的,棺材应该放在后面。
至于姑娘的冤情。
用这手法杀人的,一般是公门的人,就算雷总捕头杀的,现在他也死了,还怕伸冤无门?
女子跪膝前行,“我去了,他们把我赶了出来,我又把全部银子给了总捕头,请求让我见一见李大人,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实在没辙了,大人,求求您了。”
陆白皱眉。
收人银子不办事,这雷总捕头也太坏了。
这要是把这一行信誉坏了,他们这些捕头靠什么收银子?
该杀!
“这样吧,你把案子说一下,我见县太爷时当面给你伸冤。”陆白说。
举手之劳而已。
“谢谢,谢谢大人。”
女子站起来,在陆白身后亦步亦趋,讲述案情。
她一开口,陆白就停下来。
“什么玩意儿!”
陆白转过身,惊讶看着她。
“令尊是锦衣卫?”
这案子和锦衣卫内部矛盾有关!
她父亲年轻时受了伤,不得已转为文职,负责起锦衣卫的案牍整理。
前几日,他父亲举棋不定,忧心忡忡。
告诉她将有大事发生。
然而,不等大事发生,锦衣卫的人通知她,她父亲暴病而亡了。
或许,这就是大事。
接到父亲尸体后,虽然不知道父亲怎么死的,但想起前些日子父亲的不正常,姑娘觉得父亲死于谋杀。
刚才陆白一语道出他父亲死因,更是把谋杀坐实了。
“这案子衙门也管不了,你去锦衣卫报案的好。”陆白转过身,继续寻找棺材。
难怪衙门把她赶出来,衙门能管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