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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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平捂着鼻子试图阻隔部分气味，劣质产品的刺鼻气息带着一些长年不洗澡的虫族恶臭的体味弥漫在狭小的舱室里。
这里是哪？
这里是前往H26星球流放犯人用的飞船，一间不大的舱室被上下铺的床位塞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落脚的地，而舱室里仅有的照明工具只有顶层散发着白光的圆形小灯。
云平的家族纵使比不过那些庞然大物，但至少能在首都星有个一席之地，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干净明亮的，哪里感受过这种世界。
这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下，在肮脏的污水里挣扎着，却顽强又努力的活着。
我现在也是这里的一员，云平小心翼翼的裹紧破烂的外套，遮住衣服下藏着的星币。他不敢带着任何联网的产品，甚至包括他这些年在军部积攒的积蓄。
一想到军部，云平的眼睛暗淡下来，自从被迫成了贝纳斯的雌君，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摸过伴随他在战场的机甲，甚至连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成了奢望。
他从小到大的一切物品，甚至包括他这个人，在帝国的婚姻成立的那一刻，都变成了贝纳斯的私人财产。
贝纳斯当然是不会在意这点东西，但是他仍然把一切都放到了他的专属储藏室，他像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快感。
他就如同在报复谁一样，把怒火倾泄到云平身上。
他自己不能碰机甲，云平也不能碰，甚至在结婚后利用雄虫的身份便利把云平在军部的职位给剥夺掉。
云平去找过他，他千方百计的想要说服贝纳斯，但最后只能收到一声冷笑，以及铺天盖地的羞辱。
“哥哥，哥哥。”稚嫩的童声把云平从痛苦的回忆中喊醒，他凝视着这个穿着明显不合身衣服的小雌虫，强打起精神。
“嗯？”云平摸了摸小雌虫的头，“怎么了？”
“不是我。”小雌虫说话还有点磕磕绊绊的，“是我雌父让我来找你。”
云平顺着小雌虫的眼神望去，斜角一个同样是黑发黑眼的东方虫族，温柔的冲着他笑了笑。
“你雌父让你找我做什么？”云平小心翼翼的抱起小雌虫，让他靠着自己坐在身边。
“我雌父说——”小雌虫笑了笑，圆圆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儿，“说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小雌虫警惕的环顾四周的虫族，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抱着云平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雌父说，哥哥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他让我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我……”云平霎时如同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怎么可能？”
“你雌父是怎么知道的？”云平攥紧小雌虫的手，又在他吃痛的眼神里猛然松开。
“抱歉。”云平深吸一口气有点激动，他怎么可能怀孕呢？他和贝纳斯只有过三次，而资质等级越高的虫族诞生后代就越艰难。
他一个A级，贝纳斯一个S级，他们两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有了孩子？
“没关系，我会原谅哥哥的。”小雌虫乖巧的说道，“哥哥要和我雌父说说话吗？”
“好。”云平揉了揉小雌虫柔软的黑发，勉强笑了下，“那你带着哥哥去找你雌父好不好？”
“好。”小雌虫答应着。
说是让小雌虫领路，其实也没有多长，在窄小的舱室里拨开挤挤攘攘的虫族大概三两步就到了那个斜角，黑发的雌虫就坐在床上向着云平伸出手。
“来，过来坐着。”雌虫握着云平的手把他引到了床边，云平坐下后他又一把抱起小雌虫。
“你好，我叫云山。”云平说道，他小心的只说了一个化名。
“我叫齐文。”黑发的雌虫说道，举起了小雌虫的手，“这位是小齐景。”
“嗯。”云平点了点头，他试探着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齐文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和齐景如出一辙：“我天生精神力评定比普通虫族高处一截，当初怀小齐景的时候我发现所有怀孕的雌虫会不自知的有精神波动，这种波动到了后期会让雌虫带有一种温柔的感性。”
“而你的身上就有这种波动。”齐文熟稔的说道：“虽然很轻微，但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温柔。”
“我——”云平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他压抑着心底灼烧的火热，惨淡极了。
齐文带着一种看透人生的淡然和理解：“往事就不用多说，坐上这艘没有归途的飞船，前尘往事早就被抛在脑后。”
“你想要他吗？”齐文问。
云平把手放在小腹上，平坦的小腹上还有肌肉的触感，实在想不出来日后会有一个小生命从此诞生。
从小在兄弟姐妹的排挤下长大，云平从来没有谁是最亲的人，如果硬要让他选一个，大概是他的雌父。
可是自从他的雌父亲手断绝了他的希望后，他就再也没有谁是最亲最爱的人了，孑然一身行走在这个世界。
云平下意识望向小齐景，小齐景也对他弯了眼睛。
“我想。”云平深吸一口气，坚定点决心，他想生下他，这个唯一的属于自己的孩子。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他拼死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他一丝一毫。
“那等下了飞船我们一起结伴上路好不好。”齐文问道。
“嗯。”云平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走，互相也算是有个照应。”
停顿了一下，云平又说道：“我叫云平，是从我雄主那里逃出来的。”
齐文愣了一下，给了云平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他用过来人的口吻平淡的说道：：“我叫齐文，我也是从他手里逃了出来。”
舱室里嘈杂的声音纷杂入耳，可齐文的怀抱又是这样的温暖。
云平心头缠绕的心结豁然开朗，连绵多日的阴雨褪去，他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可能是齐文的怀抱，可能是小齐景的笑脸太过于干净清澈，也可能是那些难捱的日子久了，总会有释然的一天。
“好。”云平轻声说道，眼角笑出星星点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