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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赶紧改口:“你就这么稀罕穿我穿过的衣服吗?”
这句话吓得林溪客呛了一口水,好半天没喘过气来。
宁燃也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赶紧改口:“我给你一张卡,你自己去商场里面随便刷,看中了什么就买什么。”
夫君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走霸总路线?
“不必了,这几件衣服也没坏,我穿着挺合适的,”林溪客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而且,光是想起来这些衣服沾染过夫君的气味,我就会觉得夫君在我身边一样。像是被夫君......拥抱了的感觉......”
他的话越说越暧昧,空气里寂静得可怕,宁燃的脸痒痒的。
“说起来这个,昨晚上夫君睡觉的时候,抱得我好紧,有点喘不过气。”
宁燃赶紧接话:“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可以把我叫醒,我睡觉就是这样,喜欢抱着什么东西。”末了,宁燃又补了一句:“你叫醒我,我不会生气的。”
“可是我喜欢这样,”林溪客抓住了宁燃的手。
在触碰到宁燃的瞬间,林溪客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些话,根本不是为了算计宁燃而说,是自己的本能使然。他似乎越来越想靠近宁燃,越来越想和这个人产生不一样的羁绊。
第45章
“你要不抽个空自个儿去商场逛一逛?我给你半天假。”宁燃问。
林溪客攥紧了自己的衣领子,“不想去,夫君的衣服我穿着挺舒服的。”
“你别......”宁燃深吸一口气,对人好点,对人说话客气点,“你别闹,哪有一直穿人衣服的道理,把衣服还我,我给你买新的。”
林溪客一听这话,便觉得宁燃真是往自己枪口上撞,凑过去问宁燃:“夫君是让我在这里脱掉吗?”
宁燃被逼得脸都红了,之前说好的要对林溪客好点,要对林溪客温柔点的事情,全都忘记了,破口大骂一句:“滚出去!”
林溪客便被扫地出门了。
看热闹的陆蓝听到动静凑了过来,心里想着这燃总抓着训得总算不再是自己一人了。没想到瞅见的是林溪客:“你这是怎么了?燃总把你赶出来了?有新欢了?”
林溪客也不知道为啥啊,两人这你侬我侬情调不是挺好的吗?再凑活凑活办公室.avi都出来了,怎么就把自己给赶出来了?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啊?
下了班,宁燃把一个购物袋塞到了林溪客的怀里,“给你买的,拿去穿吧。”
林溪客把衣服抱在怀里,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夫君。”
宁燃开着车,走的却不是回家的路。他往西开了些路程,然后拐进了一处园子。这园子也不简单,仿着苏州园林的风格。流水长廊,曲径通幽,处处设绿植假山,营造出独特的写意山水画。林溪客还未绕过圈,就听见园子里,传来幽幽地唱曲声。
循着声音找去,只见一个抱着琵琶穿着旗袍的女子,拨弦弄调,唱着苏州评弹。
两人并未上前惊扰到女子,而是坐在长廊设好的雅座,围着一盘瓜子一盘水果,静静地听着曲。
林溪客不知道宁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能坐着倾听。是不是再帮宁燃剥橘子,喂到他的嘴边。
唱腔珠圆玉润,在九曲回廊里,如泣如诉。一曲终了,宁燃才说了话:“我记得千年前你是爱听这些小曲儿的,但时代变了,曲子也跟着变了,千年前不唱这些曲目,如今的艺人也很难找到那种童子功就开始学唱的,比不得咱们当年听的那些。”
抱琵琶的少女,从三岁开始学艺,每一句唱词,都是沁了血泪的,所以唱出来才格外有味道。客栈里绕一圈,哪位给了钱哪位就是大爷,那小姑娘必定停了脚步,坐在板凳上,含情地唱一首《江南景》。
“夫君居然还记得我的爱好,”林溪客倒也意外,自己醒后都没考虑到这些,反倒是宁燃注意到了。
“这我当然记得,当年娶你,我请了魔界最好的琴修来唱曲,”宁燃说起这件事还气得牙痒痒,林溪客算是不知道那琴修有多难请,说只唱白事不唱红事,宁燃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帮人叫过来,结果一台轿子接过来,里面是空的,“你倒好,找不到你人影了。”
宁燃的语气带着怒意,但时过境迁,千年过去,这些怒火也不过就是来打趣林溪客的。可林溪客却疑惑地看着宁燃,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宁燃的那场婚礼不过是一场恶意的玩弄而已,怎么宁燃还请了这么好的琴师。宁燃刚才的意思,分明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请了琴师。
莫不是当年婚礼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夫君——”
林溪客刚想问,就被凉亭里再度响起的乐声给打断了。宁燃听得入迷,林溪客也不想打扰。等到这曲结束,林溪客才问起了宁燃,当年那句纳妾,是不是有别的隐情?
“这事我没和你说过吗?”宁燃疑惑地看着林溪客,“当年我身受重伤,魔教因左威受创,但好在有妖王言殊,加上那些未被左威残害的师兄弟替我坐镇,才安稳地坐上了魔尊之位,我看中了你一身的本事,以魔教至宝歃血莲花作为交换,让青玉宗掌门把你交给我。一方面是魔教当时确实缺人,另一方面当时我听闻你并非心甘情愿待在青玉宗,而是被锁在那里.......我想给你自由。”
“算了,都千年过去了,魔教青玉宗早就化作尘埃,提这个又有什么用?那顶花轿,也没能把你接过来。”
这回,轮到林溪客傻眼了。
他以为当年那句纳妾不过是宁燃羞辱自己的玩笑之言,他以为那场婚礼不过就是魔尊胆大妄为的仪式,但从没想过,宁燃竟然是为了给自己自由。
自由.......他被锁在青玉宗三十六代,他被困在那里永世不得超生。他拼破了头想从那里逃出去,他从未想过,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期盼着自己的自由。
“夫君当年与我不过见了两面,为何要用歃血莲花这样的宝物来换我的自由?”林溪客还是不肯相信,他侧过头曲问宁燃。
“宝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宁燃毫不在意地嗑着瓜子,“更何况你救了我的命。”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场千年前的交易,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在岁月面前不值一提。往后他经历过更多的背叛与侮辱。
可对林溪客来说,却不一样。
他借口了一句想上厕所,就丢下宁燃一个人去了园子的丛林深处。
听完宁燃刚才那一席话,林溪客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咳嗽了两声,却没想到呕出一团鲜血出来。
还好带了纸巾,林溪客慌乱地擦掉嘴角的血。突然,他感觉到了胸腔的异常,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里微弱地,传来响声。
是心。
林溪客不敢相信,他屏住呼吸,去探自己的胸口。
不是幻觉,是真的心跳。
林溪客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染了血的纸巾,思绪一下飘去好远。
他不是人,是器物之身,他原是铸剑师打造的最后一把剑。那时铸剑师早已脱离了肉身,等登天成仙不过一步之遥。铸剑师历经十多年才打造出林溪客的本体,因而将林溪客视为一生只此一把的宝剑。林溪客是铸剑师毕生心血,因而在剑成的那日,铸剑师在剑上,留下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
充满灵力的心头血免去了林溪客多年修炼之路,早早形成了灵识。
铸剑师灵力大成,只差一步羽化登仙,临走前他嘱咐林溪客替自己照顾好妻儿。林溪客应允,为答谢其铸剑之恩,林溪客允诺将会守护铸剑师的子孙三十六代。
生死不离,善恶不分。
铸剑师这才放下心来,登天成仙。
三十六代,可铸剑师的后代们,却并不想放弃林溪客。
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剑,握在自己手里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为了防止林溪客的叛离,他们早就利用林溪客体内的那一滴心头血,化作了无尽的诅咒,以此来让林溪客听从命令。
林溪客知道,要想解开诅咒重获自由,只能登天去天界找到铸剑师,请他收回那滴血。
可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林溪客的灵力足以登上天界,扛过雷劫。可他却因无情无心,没有历经情劫,无法真正地踏入天门。所以他才盯上了宁燃,不为什么,只为那句纳妾的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