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他是记忆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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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万行莳跑到医院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地方的熟悉感，原来他曾经说过的要好好保护宁余男都不曾作数。
等他赶去的时候，距离宁余男晕倒已经过去了三四天，老师们在联系不上家长的情况下已经先陆续回学校了。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士在照看宁余男，万行莳慢慢走进去，看着宁余男一边输液一边在小声啜泣，看起来就像一个怕打针的小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别怕啊，马上就扎进去了。”
输液的护士虽然年轻，但是对于宁余男还是有很大的耐心，一直在安抚着他。
万行莳慢慢走进去，轻声叫他，“小男？”
宁余男并没听见万行莳叫他，还在因为打针而害怕，“轻一点啊，呜呜，可不可以轻一点？”
护士听见了有人说话，带着点惊喜转头，想看看是不是病患的家属来了。
但是看起来，似乎是太年轻了，“请问你是他的？”
“我是他-”万行莳一说话就哽咽住了，突然没了身份，“我是······我是他······”
话说不出口，场面也终于让万行莳破防，看着宁余男痛哭流涕起来。
“哎您先别激动，别太激动，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万行莳走到床前，一条腿往下跪了下去，他去摸宁余男的手，叫他，“小男，小男--”
宁余男有点儿被吓到，一直往后面缩，“护士姐姐，护士姐姐-”
护士本来就觉得宁余男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见，长得还这么招人怜爱，看见宁余男害怕，就先把万行莳往后拉了拉，“哎，我在，你说。”
宁余男眼含泪水，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你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不是说不知道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了？是又想起什么来了吗？”
宁余男不回答护士的问题，只是一直扯着她的胳膊管他借手机，“求求你了，借我用下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必须要打电话。”
护士拗不过他，就把手机递给了他。
宁余男偷偷摸摸地背过身去拨了几个数字，然后小声和那边说话，边说边哭，“喂？请问，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万行莳和护士都不知道宁余男在向谁求助。
“求求你们帮帮我，他们一直打我呜呜呜，”宁余男紧紧握着手机，还在和那边求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爸爸一会儿好像又要打我了，他都把我打进医院了，啊对，我在医院，你们快来救我，我害怕！”
宁余男说到这里，护士才意识到宁余男是在和谁打电话，他竟然自己打了110。
“哎呀小祖宗！”护士赶紧抢过了电话，和那边的警察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你怎么这么不乖呢？先睡会儿觉！”宁余男输的液里面有催眠的成分，他也的确困了，护士就先哄着他睡着了。
他一睡着，护士就赶紧拉着万行莳出去了，想和他说说具体情况。
“你能不能联系上他爸妈呢？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啊！”护士一脸的严肃，万行莳的心跟着揪着。
“他，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应该就是精神问题吧，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以为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特别爱哭。”
万行莳脚底踉跄了一下，他的宁余男，三次与死神擦边，躲过了胃癌扛过了那么多次的受伤，最后，竟然被一个精神病给绊住了脚步，而这一切，还都拜他所赐。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
“那，还能好吗？”
本以为先疯的会是自己，却不成想是宁余男。
宁余男的心本来就脆弱得不堪一击，有时候甚至比他的外表还要再脆弱一点。
从A城跑到S市过来给万行莳道歉，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以为自己在挽回的时候可以坚持得久一点，可是万行莳第一句狠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想逃，他不想听，他想在万行莳不爱他的时候他就立马忘记这个人，于是拼命想把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回忆从自己脑海里揪出去。
可惜，当他忘记万行莳的时候，也同样忘了自己，忘了曾经二十年的时光，只剩下一些小时候被爸爸妈妈家暴的有些破碎的画面。
万行莳往病房的方向走，护士的话还在他耳边盘旋。
“他这是心病，很难有药物可以治好他，不过有药物我们都不忍心治好他了，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万行莳推开门进去，宁余男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就醒了，半趴着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一动不敢动。
宁余男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万行莳身上，万行莳要叫他好几遍宁余男才会回他个眼神。
“小男，小男，小男小男-”
“哎呀好烦啊？你管我叫小男吗？可我也不认识你啊！”宁余男注意力十分集中得盯着自己的手背，怕手背流血。
“嗯，”万行莳点点头，“你叫宁余男，所以我叫你小男。”
“哦这样子啊，”宁余男终于抬眼看了看他，也问了他一下，“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万行莳停顿了一下，然后告诉他，“不是人，我不是人！”
“哦！”宁余男嘟了嘟嘴，“原来你的名字更好听一点啊，以后我就叫你小人吧！”
“对了，”宁余男护着自己手背，和万行莳问，“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在输液呢，我看你长得毛手毛脚的，我怕你一会儿碰着我，你一碰我我可能就会流血。”
万行莳摇摇头，“我不会碰你的，我在这儿陪着你。”
“哎呀我不用你陪，你出去不行吗？好烦啊！”宁余男很烦躁，一烦躁两只眼睛就又红了，看上去是又要哭了。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宁余男撇了撇嘴，“记得把门给我关上哦！”
等宁余男又睡着之后，万行莳才偷偷进来，给他翻了个身让他躺得舒服一点，然后用热毛巾把他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了。
宁余男睡得很不踏实，眉毛一直皱着，睡很短时间就会醒来，每次一睁眼就想哭。
“小男，”万行莳握住他的手，“怎么了？你别怕。”
大概有一分钟之后宁余男才清醒点，把手从万行莳手里抽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宁余男只要一看见万行莳就变得很不耐烦。
“小男，你不喜欢我吗？”万行莳问他，为什么他都忘记了还对他表现地这么反感。
“不喜欢啊，我喜欢护士姐姐，他又漂亮又温柔。”
“我也会对你很温柔的！”万行莳重新握住他的手。
宁余男：“你放手，你这个臭男人，你休想占我便宜。”
万行莳没辙，只好有些尴尬地把手拿开了。
晚上的时候，万行莳靠在椅子上没忍住困意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胳膊在桌子上划了一下万行莳就醒了，手往床上摸了一下没摸到人。
万行莳紧张起来，赶紧把灯给打开了，发现宁余男就站在窗边。
“宁余男！”万行莳整个人都吓坏了，过去赶紧拉住了宁余男，把他往床这边拉。
只是宁余男有些不太配合，问道，“你拉我干嘛？”
“你要干嘛！”万行莳情绪很激动，说话声音也大了一点。
“我要跳楼啊！”宁余男笑着和他说。
万行莳的心咯噔一下，被宁余男的话吓得脸刷一下就白了。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你别这样！”万行莳快要给宁余男跪下了。
宁余男哈哈大笑起来，“吓死你！我逗你玩儿呢，我没事跳楼干嘛？”
万行莳带着宁余男换了个方向，让自己站在靠窗的这一边，“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跳楼，我就和一起跳下去，你信不信？”
“滚滚滚！”宁余男也被万行莳的话给吓着了，“我才不跳楼呢，你别瞎说了，我要去睡觉了，都说了你好烦！”
宁余男自己乖乖躺床上猫被窝睡觉去了。
万行莳直接脱了鞋，上了宁余男的床。
“你干嘛？你上来干什么呀？”宁余男伸手要推万行莳，被万行莳给抱住了。
“我看着你，省得你大晚上不好好睡觉乱动。”
“不行！”，宁余男很严肃地拒绝他，“你好讨厌，这明明是我的床，你赶紧给我下去！你交床铺费了吗？”
万行莳这次没有顺着他，“我交了，你在医院所有的费用都是我交的，现在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听万行莳这么说，宁余男就委屈巴巴地老实下来，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宁余男闭上眼，假装睡着了，隔了一会儿睁开眼，发现万行莳还瞪着大眼睛在盯着他，他只好来软的了。
“小人啊，我和别人一起睡不太舒服，你下去睡好不好呀？”
宁余男说话声音太软了，真就是在和万行莳撒娇。
已经好久没看见宁余男撒娇了，万行莳心里很痒，也想好好顺着他，但是他真怕宁余男一会儿又跑窗户那边去。
“虽然你这个样子很可爱，但是，你今晚别想让我下去！”
“你-”宁余男被气个够呛，终于被气哭了，“你欺负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