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截水管

警方去云清的住宅强行破门，可是，云清却不在家了。警方打云清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警方在云清家里，找到了她的身份证件，还在保险箱搜出了一大笔现金。那些钱，应该都是这些天云清做法事得来的，警方已经将这些钱列为赃款了。

云清不知所终，可能不是要逃，否则她不会连自己的身份证件都不带，就算她想离开，没有钱，也肯定办不到。我想了想，让陈凡继续和警方保持联系，不管云清去了哪里，都必须找到她。

趁着警方搜寻云清踪迹的时候，陈凡带着我们又去了一次鬼叫餐的案发现场。老太称，那几天，有一个晚上听到很吵闹的电视声，我一进门就直接开启了黑白电视，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这栋老楼共七层，原先只有老太和老九他们几个住，其他的出租屋都是空着的。黑白电视很吵闹，嘈杂的声音，的确听得人心烦意乱，我让陈凡到隔壁老太的出租屋听一下声音，确认老太是不是在说谎。

出租屋隔音效果的确很差，虽然隔了墙，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我深思了一会儿，可惜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记不准了，否则，我们还可以发现一些端倪。电视声音这么大，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掩盖作案时发出的声响，老太听到电视声音的时间，可能就是凶手作案的时间。

老太一共听到了三个声音：打麻将的声音、电视吵闹的声音，还有一种像是挪动东西的声音。按照这隔音效果，老太的听力又不错，在寂静的深夜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倒不奇怪。我好奇的是，老太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什么。

我在出租屋里搜索了起来，出租屋虽然简陋，但是诸如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挪动任何东西，都可能会发出声音来，老太也记不清那声音有什么特征了，想要一下子判断出老太听到的是什么物体挪动的声音，很困难。

陈凡想到了最蠢的办法，一一去试。

这想法很快让我否定了，如果不到最后时刻，这样太浪费时间，而且很可能会无意中破坏犯罪现场。在没有把所有的关键线索发掘出来前，犯罪现场必须最大限度地保持原样。

“涵哥，那怎么办？”陈凡问我。

我想了想，让他们在这里等我。说着，我到了隔壁老太的出租屋，这栋老式住房的每一间出租屋布局都差不多，老太的房间显得有些脏乱。她的腿脚不便，平时肯定不会经常打扫房间。

打麻将的声音，持续了几天，每天也都持续很久，老太对此感到心烦，所以记住并不奇怪。电视声音那么吵闹，老太在我的指引下回忆起来，也不奇怪。老人家爱清静，我正是根据这一心理特性，才逐步问出话来的。

老太回忆说：“挪动物体的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不是什么惊天巨响。”但是，老太在我的指引下，仍然记了起来。心理学认为，人对某件事越是在意，印象就会越深，即便后来不经意间忘记了，但通过指引还是有可能想起来的。

既然挪动物体的声音并不大，持续时间并不久，可是老太还记得。这说明，在当时这声音也已经严重影响到老太了，在老太的耳里，这声音绝对是噪声。但是，如果是在平时，挪动个物体很快就会消停下来，应该很正常才对，不致让老太认为是噪声。

马上，我想到了原因，便大步地走进了老太的卧室。这种细微短暂的声音会影响到老太，很可能是老太当时正准备睡觉，或者已经进入了轻度的睡眠状态，那声音把她给吵醒了。若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老太的卧室，位于出租屋的西侧，而与老太卧室隔墙相接的，就是案发现场的东侧，那是案发出租屋的卫生间。如果说凶手制造出打麻将的声音，是为了把案子和鬼神扯上关系，制造出电视的声音，是为了掩盖作案时产生的声响，那挪动物体，很可能是为了隐藏某种线索。

根据老太的描述，那声音很细微，显然，凶手很小心，并不是刻意发出声音的。麻将和被挪动的物体，在质量和体积上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但是，麻将碰撞的声音很清脆，老太会听得更清楚，并不奇怪。

如果凶手是故意要让老太听到挪动物体的声音，那他就不会刻意发出细微而短暂的声响。这让我更加确定，这是凶手不小心发出的声音，有些声音，没有办法绝对避免。凶手很小心地挪动物体，但还是让老太听见了，说明声源处和老太靠得很近。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和老太卧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卫生间。

分析到这里，我马上又回到了案发现场。罗峰和陈凡已经有些着急了，他们问我观察出什么来没有，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可以挪动的东西，只有一个老式的洗衣机了。

大家都已经戴上了手套，我让他们把洗衣机小心翼翼地搬起来，轻轻放到一边。洗衣机被搬开之后，我仔细观察了洗衣机的后部。洗衣机的后部原本贴着墙，这是视线的盲区。

洗衣机的正面和侧面，以及洗衣机里面，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和线索。洗衣机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背部很脏，绿油油的一片，还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看出什么了吗？”罗峰问我。

我皱着眉头正要回答，目光瞟到了地上的角落里。这个卫生间的塑料水管，都是露出地面的，老式的房子，一般都这样，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并没有起疑。

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了疑点。塑料管道被安装在墙脚，管道直径是2厘米到3厘米之间。我发现，被洗衣机遮挡住的那部分管道上，有两节黑色的胶布裹着，这塑料管道明显破损过，事后又被人接了上去，用塑料胶布裹着，这样在过水的时候，水就不会流出来。

塑料胶布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我转身，打开了水龙头，立刻，水流声响了起来。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两处胶布，并没有发现有水漏出来。我把水关上之后告诉罗峰和陈凡，这胶布，是近期才被缠上去的。

虽然胶布看上去有些老旧了，但是，如果胶布真的缠了很久，经过多次过水，黏性会减弱，而防水性也会逐渐变弱，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毕竟这只是普通的胶布而已。

这胶布表面上的老旧，是经过了简单处理的。

而这截塑料管道，又隐藏在洗衣机的后方。我推测，凶手挪动洗衣机，可能是为了取管道，之后再把管道缠上去，然后用洗衣机遮挡住。

陈凡摇了摇头：“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胶布总有一天会漏水。”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凶手没有办法保证警方在勘查现场的时候，会不会随手开一下水龙头，一旦水漏出来，警方可能就会深入调查，从而发现隐藏在洗衣机后面的秘密。”解释完，我小心翼翼地把胶布解开了。

陈凡早就准备好了专用的鉴定袋，我把胶布放到了鉴定袋里，而取下的水管，大约有15厘米长。我很确定，这截水管不是自然损坏的。刑事案件中，犯罪工具五花八门，对一些工具痕迹，我早已烂熟于心。

水管自然破损，破损处绝对不是平整的，会有裂痕。

这截水管的两端非常平整，明显是用利器割下来的。我又把这截水管放进了鉴定袋里，陈凡很小心地收好，没有再发现其他奇怪的线索，我们退出了味道难闻的卫生间。

“涵哥，你觉得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一根水管，怎么杀人？”陈凡一边摇头，一边茫然地问我。

我回答道：“不一定，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截水管很可疑，先带回去鉴定一下吧。”

罗峰在这个时候也疑惑了：“如果要用水管，这么小截的水管，携带方便，凶手没必要从犯罪现场取水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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