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橙儿妥协，在这处住下，耐心等待那什么北海龙王归来打开结界。她本就因那块破石头虚弱得很，在这潮湿的环境住的得很是不惯，整日寝食不安。
倒是黑鹰更自在，每日早出晚归，最多跟他一道吃个晚膳，两人也无太多言语。
几日下来，黑鹰已摸清了附近的地势。
这是一团巨大的水下冰晶，也是一座宫殿建筑群。
他和橙儿初来时的那个地方，是龙王借给元祁的岩石冰洞，用以复活他的凡人夫人。而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元祁住处的隔壁。
看来，元祁并不想让北海的人知道有人因他的画误闯此处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那地方能进来，就必定能出去。天上法会几日便是凡间几年，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寻法子出去，这是首要的。
这个案子，非凡人所为，即便他查得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橙儿这几日时常觉得黑鹰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没什么共同语言，即便是一同掉落至此，也没有丝毫团结的意思。她享受她的，他忙他的。
黑鹰门都不敲，直接不客气地推门进来，又反身将门紧闭。
橙儿的想法断在一半，微微蹙眉：“你不会敲门吗？”
“听元祁说你胃口不大好。”黑鹰从她房内另一扇通门去往后院，“跟我过来。”
橙儿一路跟着，没想到是进了厨房，食材早已有下人们准备好，待他真的开始切菜，她才有点真实感：“你是要做饭给我吃？”
黑鹰手里菜刀一顿，神情淡漠道：“我最近了解到一些情况，关于北海，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出去。”他停了下，“顺便做点吃的。”
原来是顺便，还好是顺便。他应该满心都是案子的事儿。
不知为何橙儿松了口气，每次有人不求回报地对她好她都会很有压力。
“说来听听。”她顺势依靠在木架上。
“我们之前看到冰像的地方是北海灵气最盛的岩洞，元祁以仙气养泽他的爱侣，企盼有朝一日能够将她复活。”
“这么说，这元祁还是个痴情之人？”橙儿撇撇嘴，这些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只想早日离开这里。”
黑鹰看过来：“那座冰像里，是由万千魂支组成的命运宿盘，壮哉着无数人的前世今生。一旦那个死去的人了却尘怨，这宿盘将会吸收她的回忆。那时她可复活。”
不就是怨气消散便可复活吗？
这并不难懂。
橙儿回道：“所以这个元祁才会杀掉那一世欺负过她的朝中官员，以平她怨？”
“不重要。”
黑鹰迷了眼，探究又怀疑：“那命运宿盘时常化为一只黑猫出来走动，汲取灵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夜在你院中听到了猫叫。”
那黑猫竟主动从石像中剥离，寻到橙儿，定有蹊跷之处。
他缓缓对上她的双眼，企图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你也该告诉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日她平白无故从手中变出一支剑来，黑鹰当然知道这并非普通的变戏法。之所以这些日子没有问她，完全是想给她主动坦白的机会。
可她无动于衷。
“呃”橙儿摸着那盆吊兰的须子，顿了顿，却打了个岔：“这些事元祁他自然没道理告诉你，所以，是谁跟你说的？”
她避而不谈，黑鹰便已心中有数。
将菜和油一股脑儿倒进锅里，爆炒烟呛，橙儿不自觉掩遮鼻尖退远了些。回想起前夜出现在自己房里的那只猫——
黑猫。
这是北海龙宫，怎么会有猫呢。不过奇怪的事情多了，这一件两件她也并未在意。那猫并未做什么，待了一会儿便从窗子离开，她只当是谁家的宠物。
此时细想，那猫若是汲取灵气，也不该来找她啊。
黑鹰貌似心里不大爽快，将粥和小菜重重放在桌上，“吃吧你。”
橙儿坐下来瞧了眼，粥确实够清淡，可这菜炒得爆红，她撑着下巴：“怎么打算的？这些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他既然知道这么多情况，心中必定有主意，不然不会避开元祁的耳目将她带到这儿来。
外面传开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人推门而入。
“黑鹰！”
来人是一名长着龙角的漂亮女子，穿着闪闪发光的鳞片裙，蓝濯生辉，眼眸间也没任何杂质，活脱脱一个无忧无虑的仙女人物。
她是来找黑鹰的，并且二人很熟的样子。
橙儿低头，默默喝着黑鹰为她熬的粥，似乎也不怎么香了。
二人出去门外，相谈甚欢，她隐隐约约听到黑鹰喊那名女子小龙女。大约是这北海龙宫的人。那么那些关于深海的秘密，应该也是小龙女告诉他的。
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归，说是去寻什么出去的法子，实际上是去与人家北海的公主幽会。
橙儿如鲠在喉，心中莫名不畅，愣是一口都吃不下了，将勺子放下，一阵诡异的风从侧面的小窗吹来，她循声望去，那只纯黑色的猫正坐在窗沿，同她对视。
她眉心微皱，回想起黑鹰的话，这并非一只简单的黑猫。
那黑猫冲她喵喵两声，回过身去，走两步又回头看她，似乎是为她引路。
黑鹰同那小龙女在膳坊门口，可她还是对此黑猫有好奇心，于是轻手轻脚翻窗而出，拎裙小跑着跟上。
“你的意思是，那只黑猫体内承载着许多人的前世今生，不乏怨灵，所以，被他盯上的人也可能会有危险？”黑鹰简单总结道。
“是。”小龙女点头，“我在史书上查到，若是被他盯上的人意志薄弱，将会失去自我，成为他的宿主，为他所用，失去本身的人格。”
黑鹰先前听橙儿说过，她什么都不记得，本以为这次遇到黑猫是命中注定可以帮她恢复一二记忆，但，这猫体内怨灵居多，她又只是个普通凡人，不可冒这个险。
他垂眸：“谢谢。”
回到膳房中，不见橙儿身影，窗子大敞，他下意识觉得，那只猫出现过。
黑鹰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心中一下紧张起来。
她怎可没有半点防备心，明明提醒过她了。
小龙女自然会意：“快，去岩洞！”
黑猫只是一个分支，本体还是那冰像。他若要做些什么，定会在岩洞内完成。
橙儿望着眼前的冰像，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想伸手摸摸，但被寒气逼退。那只黑猫立在她面前，一双幽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她有些失笑，索性坐在冰像的底座处：“你并非普通的猫，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你屡次找我所谓何事？”
这黑猫虽算得上是个人人喊打的东西，但元祁需要他维护爱侣的魂魄，不让她魂飞魄散，所以也算好生养度着。
可这猫，怎会对她如此亲近友好。
猫咪的耳朵动了动，似乎突然变得急躁起来，一枚巨大的光柱从他身上迸出。
橙儿受惊，下意识起身往岩洞洞口的方向去，不料那道光柱却拐了个弯，直冲冲朝她心口而来。
这若是穿过她的心，那她不就没命了？！
脑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的双腿却僵在了原地，一时无法动弹。
“小心！”
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扯，装入温暖的怀中，这人还为她挡住了那道磅礴的光柱。
突然肩上力道一重，橙儿心中又酸又涩。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跟小龙女你侬我侬吗，跑来这里为她挡这个，又是在干什么。
“黑鹰。”
抱着她的人没什么反应。
她紧张了，声音发颤：“黑鹰？黑鹰！？”
“我我没事，快走。”
黑鹰脑中有些混沌，但也怕她担心，强撑着回应她。
那黑猫恢复平静，恶狠狠地叫了声，似乎是不满黑鹰的做法，跳到岩壁上，朝着橙儿又放出一道射线。
淡蓝色的龙尾将他俩卷走，元祁及时出现，将黑猫打回冰像里，贴上一道符封印。
小龙女将橙儿和黑鹰带出岩洞，化为人形，气愤地对橙儿道：“你为何如此不懂事？！他知道你被黑猫盯上，潜心调查，跟你强调过那是邪祟之物！你硬是要送上门去，现在好了，他受伤了，你满意了！”
橙儿追悔莫及，看黑鹰闭着双眼不再开口，没心情反驳任何。
比如自己有灵石，死不了。
比如自己就是不想听他的，或者是不相信小龙女给他的情报。
她没去细想，此等感情从何而来，只觉自己十分疲惫，需要好好睡一觉。
黑鹰一连昏睡了许久，凡间日子过去了七八日，他还是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这么多日过去，鱼医仙还是那句话：靠他自己的意志。
连元祁也说，黑猫体内怨灵复杂，打入黑鹰体内的不知是什么，他能否醒来，全靠自己。
黑鹰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脑子里像是被灌入了部分记忆，两个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