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黑鹰趁着药劲，迷迷糊糊睡过去，橙儿却毫无睡意，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客栈老板贴心地送来早餐和汤药，橙儿没胃口，待黑鹰醒后给他。
她自认十分贴心地凑过去给黑鹰大人喂药，黑鹰却显得有些不习惯，接过碗，主张这种事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好。
只是喂药这回事，为何仿佛嵌在她脑中一般，有那么几个画面呼啸而过，被人喂药，被人温柔地亲吻，自己是被温柔对待的那一方，那感觉她光是脑海中想着，就已身临其境，好像还被人质问，为何他人说什么你都信，却不信我。
可这些，在她的记忆中都从未发生过。
橙儿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不慎撞到黑鹰的胳膊，汤药洒出几滴，黑鹰将那碗撤远了些，以防烫到她，另一手护在她肩侧，生怕她一个迷糊从床侧滚下去。
黑鹰唤她几声：“橙儿？”
鬼使神差的——
她直起身子抬头，茫然又坚定，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缓缓凑近，闭上眼，冰凉的吻落在他的唇瓣上，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嘴唇最简单的碰触，明明从未跟这人如此亲近过，为何自己会不受控制
这感觉好熟悉。她的大脑给出反应，悲从心中来，她鼻子一酸，泪珠就这么掉下来，滑落脸颊。
空气仿佛凝固，黑鹰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即便是从前，她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更别提现在。但他也只是任她亲吻，他不否认，有千万个瞬间自己都想这样做，但不敢莽撞，十分珍爱与她的每一秒相处。
橙儿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时，连忙睁大眼睛将他推开，站起身瞬间离得老远，不敢直视黑鹰的双眼。这屋里气氛实在过于暧昧，她得说点什么。
“如果我说我方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你信吗？”
黑鹰半晌不说话，盯得她心里发毛。
橙儿吞了吞口水，讪讪道：“不管你信不信，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黑鹰飘飘然道：“我还以为橙儿对我喜欢得紧。”
他怎么会这么说，橙儿心想，大约他本就是个英俊潇洒少年郎，平日里受姑娘喜爱，如今听不得这种话，可自己也不能为了让他心里舒坦就失了原则啊。
橙儿只好打岔道：“你、你的烧退下去了吗？赶紧把药喝了。”
黑鹰看了眼那碗被忽视很久的药：“约莫是没退，头晕得很。”
橙儿不信，嘴里念叨：“你平时习武按理说身体应该壮得跟头牛似的怎的淋了几滴雨就如此德行。”说着凑过去试他额头。
可她手心滚烫，试不出什么，她皱皱眉。
黑鹰握住她细白光滑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下来，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整个拉过来，额头相抵。
橙儿吓得惊呼，没站稳被他这样一拉，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只有一只手勉强撑着床。
“你又干什么？”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蹦出来的。
他低声道：“这样试，还烫吗。”
四目相对，姿势暧昧，这六个字说得橙儿心里发痒，真对得起柔情似水这个词，两人呼吸混杂，不知是谁的心跳砰砰作响。
太近了，橙儿不太敢细细打量他，垂下眼睫，目光所及是她方才吻过的唇，很是好看，却很薄，传说唇薄的人都很无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打他骂他说他流氓，还有心思想这些。
黑鹰身上的味道沁入她的鼻息，仿佛是许多年轻就烙入回忆的味道。
她神思游远，眼眶微润，重新看向他的眼睛，怔道：“你从前是不是认得我。”
黑鹰眼眸突然冷下来，移开目光，缓缓放开她，若有若无地叹气，松开她自顾自下床，背对她穿衣。
“你太执着于过去。”
“回答我的问题。”
橙儿不否认，自己的确执着，过去一片空白的感受谁能替她体会？这样的人生一片荒芜空洞无趣，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我从未认识过你。”
柔情不见了，他还是那个沉稳清冷的天下第一名捕，橙儿想起什么，心里愈发酸楚，他心中已有所爱，方才只不过是逗自己罢了，自己这般问，在他看来一定很蠢。
橙儿识趣，立即离他八丈远，仿佛方才亲亲热热的俩人不是他们似的，笑得又假又官方：“想必黑鹰大人还有公务在身吧？”
她一说话黑鹰就知道她下一句是什么，直接把她的后半句堵回去：“没有。”
“呃”
黑鹰收拾妥当，回头看她一眼：“你先同我回去，待王爷婚宴过后，我亲自送你出城。”
橙儿是个有骨气的：“不必了。”
“外加一万两银票。”
“真的？”橙儿脑海中浮现几个字，去他的骨气，拿点银票找个小镇开个医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偷不是终身之计，人到了一定年纪总要安稳，虽她还不至于找个人将就着嫁了，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她是真的过不明白。
周程离开那处浪漫之丘后，还有两人找到了此处。
哪吒捻起烧尽的蜡烛，笑得十分妖孽：“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我的二公主过得很开心。她人呢？”
阴蚀王开口道：“察觉到这里有二公主的气息，大约是昨夜，她曾在此处用过法术。”
哪吒眉头一皱，眯眼看过来，危险气息骤近，钳住阴蚀王的脖颈。
“大约？”哪吒沉着脸：“你耍我？”
阴蚀王强忍不适，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半头的妖孽少年，依旧忌惮于他浑身的魔气，客客气气道：“三太子，二公主她定没走远，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法术，绝对不会错。”
哪吒闻言松手，飞起悬浮至上空，藐视皇城，天蒙蒙亮，街道已有些许闹意，他曾来京城寻了个底朝天，未曾寻到，可为何她的法术气息会在此处。按理说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阴蚀王也告诫过她不要使用灵石，那种反噬即便是自己也难以承受。
他不自觉拳头收紧，橙儿她现在会不会在某处疗伤
王爷婚宴可是大事，黑鹰与王爷多年好友，在这件事上没少跑前跑后，还要在婚宴那日严控宾客，保证王爷的安全。
这皇家的盛事，皇上也是十分重视，要黑鹰不必太过紧张，好好玩乐几日。
近来喜事多，董永来信说，七公主生了，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名唤听听，邀他有空去吃酒。黑鹰看完心情不自禁地笑，还好一切平安。若是七公主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橙儿大概会恨死自己使了那逆流时间的术法。
自烟花集会回来后，周程突然变得十分勤奋，整日读书，搞得橙儿一天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后来才知道是康殷的杰作。橙儿想，虽然不知道康殷用了什么法子能治得住这小姑奶奶，但这也算是件好事儿，最起码周程不会再整日缠着自己。
王爷婚宴这日，黑鹰一早就闯她屋子里，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橙儿困得七荤八素，揉着眼睛想，亏她过去觉得黑鹰是个翩翩君子，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问他：“我有跟你熟到允许你直闯闺房吗？”
“当然。”黑鹰看起来心情不错，脸皮也厚出新高度，他表示，不仅要闯你闺房，更深入的地方，日后也是要闯一闯的。
橙儿：“”
他叫来侍女婆子为橙儿梳妆更衣，自己在门口等，约莫半个时辰，橙儿不情不愿地被推出来，即便表情不那么完美，还是叫人眼前一亮。
她本就生得十分漂亮，是那种带着刺儿、有骨气的美，天不怕地不怕的，同人相处时永远不忘记保护自己，但黑鹰见过她最柔软的模样，简直让人爱到不行。
上了马车，橙儿看他穿的人模人样，连腰封的料子都是上好的极品，才感觉到他对今日这般场合的重视。
“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你为何非要我去啊。”
黑鹰十分顾着她的感受：“你不想去？”
“那倒没有，”她摇摇头，“我听婆子们说，今日会有许多高官携家眷赴宴，你即便是要找个人撑场面带我也太将就了点。”
“家眷？”黑鹰撑着额头，笑得和气：“哪里将就？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
随后宽慰她似的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橙儿今日十分好看，他们的家眷个个儿都会被你比下去。”
橙儿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周家所有人都受邀出席，他自然没法带周程。
她细品方才那话，略有不满：“只有今日好看吗？”
黑鹰笑得爽快，十分真诚地换个说法：“日日都好看。”
橙儿同他目光对上，施施然一笑，两人气氛少有的和谐。她庆幸的是黑鹰没把那日前被强吻的事情放在心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才让她能安心同他好好相处，不至于连句话都说不成。
才下马车，就不断有人过来同黑鹰打招呼，到宴厅不远，愣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橙儿在他身侧十分得体，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但还是引起许多人的关注，她快要笑到嘴角抽搐，黑鹰倒是很应付得来，看她快受不了了，才不紧不慢地揽住她的腰往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