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并排桌有两位女子引起橙儿的注意，青蓝色衣裙，一位轻柔恬静，一位略显妖娆，只是二人谈吐十分单纯可爱，时不时传入橙儿耳朵里。
回头看过去时，与那青衣女子目光对上，又被惊艳了一把，真可谓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黑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亲昵地把她的脑袋扭过来：“勿看勿听，那是王爷昔日的心上人。”
有八卦可听，橙儿便不再看，缠着黑鹰问：“那王爷这个新婚的娘子可知道这回事？”
“自然不知了，若给魏漾郡主知道了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么？”黑鹰顿了下，“你们女人，醋性都大。”
橙儿嘀咕：“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女人似的。”
黑鹰不动声色给她剥虾，心里却杂陈。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她的姐妹，就连半分感触到熟悉的反应也没有。他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不要给她徒增烦恼。
橙儿替他把酒满上，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黑鹰沉默着看她细细品鉴，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说来奇怪，这酒我虽从未喝过，但总觉着味道些许熟悉。”她极少嘴馋，可今日这美酒着实勾住她了。
黑鹰想起她上次醉酒后稀里糊涂把自己给睡了的事儿，伸手从她手中抽走瓷杯，“大约美酒总是有相似之处，但你也不能贪杯。”
“黑鹰，你这管得还真严哪。”
身后有人嬉笑着过来敬酒，竟然是鱼日。没过两秒，四公主一席绿裙飘飘就过来了，掐他胳膊问：“怎么我说个话的功夫一扭头你就不见了。”
鱼日吃痛，笑说：“我这不是看黑鹰带着美人觉得稀罕吗？”
阿绿这才注意到黑鹰身侧的女子，同他一般冷清，话不多，往那一站就看得出来是个习武之人。她心道，几个月没见，这黑鹰居然开窍了？
“黑鹰，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阿绿挑挑眉。
鱼日抢着凑到橙儿面前：“我叫鱼日，我是黑鹰的好兄弟，除此之外我还是个发明家。这是阿绿，我女朋友。”
橙儿莞尔：“我是橙儿，黑鹰大人的朋友。”
黑鹰若有所思瞧了她一眼，悄悄记下这笔账。
鱼日挤眉弄眼：“懂的，懂的。”
这厅堂虽许多高官，但熟面孔也不少，没一会儿鱼日便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橙儿被这一阵阵的寒暄烦着，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要到花园去吹吹风。黑鹰自然要去陪着。
“阿绿是青衣女子和蓝衣女子的姐姐。”黑鹰突然开口道。
“亲姐妹？”橙儿好奇。
“嗯，”他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亲姐妹。”
橙儿转过身来倒着走，抬眸对他笑得烂漫：“我向来不喜欢人多，但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若是有一群姐姐妹妹也挺不错的。对了，她们姐妹三个吗？”
黑鹰似乎有心事般，许久才回答：“六个。”
她身侧飞来两只蝴蝶，周围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都爱这女子眼里生动的渴望：“真好。”
黑鹰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小臂，把人拉进怀里，搂着她的脑袋和后腰，把人抱个满怀，亲密无隙。
橙儿的手悬在他腰间，心如擂鼓，不知道该干什么，“你这是做什么？”
黑鹰瞟了眼她身后平坦的石子路，面不改色道：“你身后有台阶——”
“我不过想提醒你，轻轻拉了一把，你怎么就自己扑我怀里来了？”
红晕爬到她脸上，红得发烫，她直把人推开，回头看了一眼，一路平坦，哪有什么台阶。
骗子！
“无耻！”
她负气扭头不理他，加快了步子。
黑鹰身材颀长，高她不少，腿长步子也大，悠哉悠哉跟在她身后：“怎么无耻了？”
好不要脸！
橙儿忍不住转身冲他讲理：“你以为本姑娘是什么人啊？你想抱就抱的？”
黑鹰嘴角微微上扬，眉梢一挑，这表情橙儿一看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他伸出手指按在她红润糯软的红唇上：“你以为本公子是什么人，你想亲就亲的？”
橙儿咬咬牙，自知没理，恨不得打死自己，那天怎么就鬼迷心窍轻薄人家了呢？
她换上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主动凑过去，上去就给他给他一个兄弟的拥抱，嘴里尴尬地笑着念叨：“不就是抱一下吗？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行的呢，这一、点、也不过分，不就是抱抱吗”
橙儿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在他胸前翻白眼。
“嗯。”黑鹰忍不住尾音上扬，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如此主动我还真是有点儿不大习惯。”
橙儿僵住，仿佛能听到七七八八的小声议论，原来这园子里还有旁人啊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但她也没有当即推开黑鹰，反而把脸埋得更深，气愤道：“他们走了你跟我说一声！”
黑鹰扣住她的腰，温香软玉在怀，心情十分舒畅，漫不经心：“知道了知道了。”
她忍不住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黑鹰搂着她往上一提，她猛然抬头目光同他对上，满脸通红。
真可爱啊
黑鹰揉揉她的头发：“别捣乱，他们快走了。”
她果真没再动，静静等着旁人离开，从他怀里退出来，脸上红晕也因心情冷静而逐渐疏散。其实有些不解，为何他深爱着别人，还能同自己如此亲密。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吗？
橙儿瞬间觉得内心对他的那点悸动破灭了。
回到周府时，已是傍晚。
他俩性子淡，闹洞房那等事兴致不大，便早早离场回家。
街道空荡，夜幕笼罩，乌云被风吹着走得很快，投下一片更深的阴影，橙儿体内的血液翻滚，莫名感到不适。
橙儿问他：“京城经常妖气很重么。”
黑鹰手背在身后，用讲故事的口吻道：“以前有位神仙在城门上施了道符，把这里保护的很好。后来那位神仙掌管天庭，便由她的女儿掌管这道符。”
他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再后来呢？”
黑鹰接着道：“后来她的女儿消失于世间，这道符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橙儿想了想，很单纯：“那她可真是有够不负责任的。”
黑鹰驻足，脊背有些僵硬，背影在月色下那么孤独。
“也许就是因为她事事想负责，事事都要自己扛，才会”
他没有说下去，橙儿嘴角一弯，脚步轻快从他身侧掠过：“神仙的事儿你知道的还挺多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
管家和周程在周府门前等候多时，黑鹰和橙儿回来时没乘马车，溜达起来自然慢了些，但也没想到一回来就是这场面。
管家道：“有两位客人来到府上，分别是找黑鹰公子和橙儿姑娘的，我已将人安置在东一房和西四房等候。”
客人？
橙鹰二人对视一眼，皆微微蹙眉。
要说有客人找黑鹰，那说得过去，可橙儿她一个无亲无故无人记得的，怎会有人来寻她呢。
橙儿打算往西边去，周程突然咋呼道：“橙儿姐姐！西苑是我哥的客人，你走反了！”
管家欲言又止，默认了这个说法，橙儿毫不怀疑地往东苑去，周程拉走黑鹰，有话要说。
“哥，其实我”
黑鹰对这个妹妹还是十分耐心的，“说吧，何事。”
“我直话跟你说吧，”周程也不藏着掖着了：“前几日我碰到康殷，他告诉我一些你们办案之事。原来瘟疫时下令焚镇的那个神秘女子、有胆有识的令绾，就是你带回家的橙儿姐姐。康殷说你一直待她与旁人不同，是我迟钝，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黑鹰静静地听她说完，看着她，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来交谈：“你说的这些我不否认，但周程，她是你的朋友，我希望这些她还未察觉到的东西你可以替我保密。我也是你的朋友。”
“你是说，她还不知道你喜欢她？”
黑鹰笑了：“她当然不知道，前几日不还琢磨着帮你么？”
周程没想到他会直接把这事儿说出来，面上一红，心虚道：“过去的事情能不能别提了”
黑鹰其实是可以理解她的，倒不是因为自己的优秀。相反的，是因为自己是个无趣透顶的人，只有面对橙儿时愿意花些心思，所以对不起其他人的用情。
“周程，其实我明白，生在这个时代的女儿家很辛苦，束缚与禁锢太多，你虽然生活无忧无愁，性子也算活泼，但怎么说也是久居深闺的少小姐，生活圈子就这么大点儿，很容易把情用错了地方。我这个做哥哥的，会把你拉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所以你不必自责，也不必羞愧，好好成长便是了。”
黑鹰很少话多，但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周程没有正确的引导，她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讨厌橙儿。这都是他的家人，不分伯仲，所以他在中间定要多说些，多做些，不留隐患。
周程懂事的点点头，“这也是我叫你来西苑的原因。西苑四房那男的确是来找橙儿姐姐的，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可能是橙儿姐姐往日的仇家，便说从没听过什么橙儿，他执意要留下来等，你等下也糊弄糊弄他便是。”
男的执意找橙儿
现如今记得她的人少之又少。元祁说过，除了地府之人，几乎没人会记得她，可整个地府她也只是跟孟芙相熟而已，哪有什么男人。
黑鹰站在门前思来想去，敲了敲门。
“进来吧。”
无比熟悉的声音。
莫非是哪吒三太子？
黑鹰半眯着眼，危险又谨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