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上）
苏云卿流连在种田模式里不多久，很快她醒悟过来了，尼玛此书开的是宫廷模式，她都快把种田模式一条道走到黑了。
于是她拉着碧莲出去逛，顺便带上鱼竿。她深信不疑地认为，宫里有许多傻鱼，大把大把地等着吞她的钩。鱼钩是她拆了双钿的一股绞成，饵料是蚯蚓。可惜钓鱼这东西，不但讲技术，更讲人品。似乎这两样她都没有。
娴妃宫处不远是昆玉池。虽说是没落了的妃嫔，可她到底为皇家诞下了第一个子孙，苏扬雪也颇受帝宠，前两年嫁入大司马窦际延的二子，苏扬雪经常出入后、宫，宫里人也不敢怠慢这曾经的第一后妃。娴妃**安静，两年前长公主出嫁后，她也自请搬入采薇宫。
苏云卿想，这种后、宫模式着实值得她效仿，不妨近距离观摩一下。不过最终还是要结合自身情况，走有特色的宫斗路线。
碧莲那姑娘坐不住，等了不过一刻便找了个借口推脱走开。苏云卿也不拦她，这两日皇上宠幸着一位叫姜姣的宫女，被封为美人，赐入采荇宫，正是离采薇宫不远。
这种小道消息，也不算什么秘闻，随便缠了一位公公就能打听得出来。她这两日正近距离观摩前辈的宫斗历程，更是有意打听。
娴妃的宫斗路倒走得平平稳稳，少时起被纳入太子府，之后生下长公主被晋为侧妃。入后、宫以后被封为娴嫔，长公主出嫁时封为娴妃。并不出挑，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运气在里面，若不是育有第一个皇裔，怕她也走得没有那么顺。
不过反过来说，能平平安安生下第一个皇女，怕她也不会那么简单。听闻娴妃姿容平平，喜幽静，不经常出门，这倒不假，她在采薇宫附近逛了好几天，也不见娴妃出来过。
天有些热了，云卿想了想，提起钓竿起身找一个阴凉些的地方。走了一小段路，离采薇宫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发现前面水畔的蔷薇丛生得茂密，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刚走过去，却见已经有人在那里垂钓。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穿了一身寻常的青裳，手指持在染朱漆的鱼竿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肤色很白，如玉石雕刻一般，侧脸英俊儒雅。
似乎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苏云卿暗自想，便在他不远处坐下。那年轻的男子发现了她，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太在意。
苏云卿冲他嘻嘻一笑，放线入水。两人一大一小，倒相安无事。
苏云卿的钩照旧没有鱼咬，她闲的无事，撑着腮呆呆望着水面。鱼漂似乎动了一下，试探了几回，然后猛地沉进水里，她眼睛一亮，急忙向旁边那位男子招手：“喂喂——哎，鱼上钩啦！！”
青裳男子笑了笑，提起钩。钩上一条金灿的鲤鱼，活泼泼似乎要跳了起来。钓了几天的鱼，苏云卿还是第一次看见鱼儿上钩，不由好奇地睁大眼睛。鲤鱼在草上蹦了两下，腮一张一合。苏云卿见他不打算下钩，便主动跑去把鱼钩下下来。
“哥哥，你的鱼。”她双手牢牢抓住鱼头，几乎要把鱼鳞都抠下来。紧张兮兮地跑过去，献宝一样捧给他看。
青裳男子不由笑了。她年岁尚小，一团稚气未抿，但生得冰雪皎皎，双手抓着鱼，看着就像年画里的娃娃走出画卷一般。“谢谢你啊，小妹妹。”他和气地回了一句。
苏云卿眨巴了下眼睛，无奈地撅起嘴，轻轻把鱼放进桶里，小声嘀咕：“人家才不小呢！”
青裳男子不过十**岁，她里面这个芯子还比他大上一两岁呢！
见他平易近人，苏云卿胆子也大了，蹭到他旁边，眼睛骨溜溜一转：“哥哥，天气好热啊，我帮你打扇，哥哥你送我两条鱼好不好？”
青裳男子哑然失笑，他见苏云卿活泼可爱，有意逗她：“好啊。”
苏云卿噔噔噔跑到河边摘了两片圆蒲，一左一右给他扇起风来。
“小丫头你在哪个宫当差？”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苏云卿手指了指东北方向，淡定地道：“那边。”
原来是采薇宫，男子暗暗想道。
“哥哥你在哪个宫当差？”苏云卿故作天真无邪地问。他衣着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脚上的双靴却露了痕迹。想来能在双履上绣龙爪纹，必定是哪个皇子。既然如此，叫一句哥哥倒不算冤枉。只是，居然敢把你亲妹子当做丫鬟，哼！
青裳男子只是笑笑不答。
苏云卿再接再厉：“哥哥你是侍卫吗？”
青裳男子：“咳……那个……”
苏云卿转成失望的眼神，略带怜悯地望着他：“原来哥哥是……那个……”又朝他下边看了看。
青裳男子一口口水呛在喉咙上，憋了许久才顺上气：“别乱想！”
苏云卿乖乖地点头，暗自偷笑。
没多久，二人又吊上两条近一尺的银梭。
两人安然相处，蔷薇丛那边逐渐显了声响，传来几人的脚步声。透过稀疏的叶缝看去，却是几位宫侍聚在一起，见左右没人便开始闲聊起来，看这几人有些眼熟，有几位还说过话，均是从采薇宫里出来的。
“诶你们知不知道咱们采薇宫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宫殿？我前阵子看到有人从那里抬了一具尸体出来，蒙着白布，妈呀吓死我了。”宫女甲拍着胸口惊惧地说。
“有吗？我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啊。”
“嘿，你才来了多久，怎么会知道那个？”一个老成的声音响起。
“兰姐姐知道吗？快说快说。”
“你说的是古佛祠旁边的那间宫殿吧？原来是漪水宫，那是十年前钏美人住的地方。”
“钏美人？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一个美人啊？”
“小青别打岔，让兰姐姐说下去。”
“钏美人，十年前她刚进宫，也算是个得宠的妃子，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疯了。”那个名叫兰的宫女颇为平静地说道，显然看惯了宫里的倾轧，已经无动于衷了。
小青捂着嘴惊叫：“疯了？”
“是啊，谁知道呢？一夜之间就疯了，皇后娘娘把她关禁在漪水宫里。”她神秘地笑笑，压低了声音：“不过，听人说，她和打入冷宫的秦美人那件事有牵连。”
秦美人！苏云卿冲身边的男子竖起小指放在唇边意思噤声，然后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青裳男子本不欲听这等阴私之事，见她一脸正经，倒也没开口打断。
“秦美人，那不是——我听说，她是和丽贵妃结了怨的，这才被打入寒衣宫的！具体是怎么着我就不清楚了。”
有人隐秘地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你们晓得丽贵妃这么多年来承受恩宠却没有子嗣吗？听宫里的老人讲，就是那一次出的事。”
“啧啧……怪不得……没想到那个秦美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尼玛，不要诋毁我娘亲好不好？！就她娘这么一个水捏的人，打死她也不能相信她娘会下那种毒手。她愤愤地盯着那个开口的宫女，恼怒顿生。
“诶，秦美人！我曾去寒衣宫送过米面，看起来是良善之人，不像是会为难人的。”
就是就是。苏云卿心里附和道。
“你懂什么小六子，她现在是失势了才不敢在你面前抖。宫里所有的妃子，也就我们娴妃娘娘是真真儿待人和气，不过，也太软了。上次娘娘向尚衣局要一丈软鲛绡，被韩伯虎那老东西给挡了下来，韩伯虎是谁的人？哼哼，丽贵妃也忒欺人了些。”
小六子听了有些讪讪，为了挣回些面子，他又道：“不过那位秦美人长得真是——”他压低了声音：“比沁仙楼的丽贵妃也差不离多少。”
“哧——谁信啊？要是真比得上，那你说皇上怎么舍得把她打入冷宫？”
“嗳我听说这是五年前的事了，不过——”另一个小宫女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不敢说。
“不过什么呀？！你就直说了呗！”
“这个，这个我也是听宫里一个嬷嬷说的，她刚好是我同乡。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哎呀你就直说了吧，别卖关子了！”
“那你一定要保密，可别乱传啊。。。”
“这你还不相信我吗？！放心，我识得轻重，肯定不会乱说的。”
就听见那边压低了声音细细地讲起五年前的一桩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