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八仙②

早饭时间过去，特调局的人总算来了两位，一男一女，女人是贵州苗寨出来的，名叫黎戈，男人是贵州贵阳人，外号天狗。

他们一汇合，来不及整理东西，就开车进了南八仙。来时听说死了几个人，动静不小，像这种妖怪伤人的事，不好处理。

然而，当车开到昨晚出事的地方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许二三下车，不可置信地说：“怎…怎么可能？昨天晚明明……”

黎戈说：“这里是魔鬼城，被什么吃了也说不定。”

叶行看了一眼，双手环胸，没有说话。被吃了，总不能连车也吃。十有八-九和雾里说的妖市脱不开干系。但妖市的事没有定论，他不想说。

“回去吧。”

许二三心情不好，又是这种人间蒸发的戏码。他担心这几个人和之前川调的人是以同样的方式失踪的。如果是这样，万一他们也重蹈覆辙……

许二三补了句：“等人到齐，咱们再来。”

回到民宿，趁着有信号，叶行给梅姨发消息，把妖市的事和她说了。那头回的很快：妖市，可以查查。

随后，她又问：周立业，有消息了吗？

叶行：还没来得及问。

梅姨对周立业明显比对妖市更上心一些，叶行觉得她应该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便问：变异人，还没被控制住？

梅姨：更棘手了。

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叶行关上手机，一出去，就看到楼下来了几个人，地上零零散散放着些包裹。他数了数，又来了五个人，一共十个人，看来都到齐了。所以，进南八仙的时间，也缩短了。

他回房间，收拾了下行李。这时，雾里走了进来，脚步轻轻。叶行瞥了她一眼，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帮我背衣服和装备，我背补给。有事第一时间保-护我。”

补给的粮食是装备的一倍多，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雾里：“手机，没电了。”

叶行把手机接过来，给她充上电，提醒：“手机进去之后会没信号。”

话说出口，他想起来她应该不知道信号是什么，便摇了摇头：“算了，没事。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这里除了我，谁都不能相信。”

雾里挑眉：“我不傻。”

“我也没把你当傻子。”

十个人，三辆车，大家一起出发进了南八仙。他们来南八仙，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找人，二是尽可能完成上一队人未完成的任务。

上一队人的任务是，查万年历的线索。

越是深入南八仙，沙尘就越严重。目的地越来越近。

时间眨眼到了傍晚，夜晚，南八仙情况复杂，恐怕走不了回头路。

虽然他们也没打算回去。

夕阳西下，车子越过山丘，最终在一处坑坑洼洼的地方停了下来。眼前有片天蓝色湖泊，湖泊上面卧着很多沙丘，他们的车子就停在沙丘丛里。

这里是雅丹地貌，雅丹地貌分为两种，一种是纯沙丘组成的丘陵地貌，另一种是水上雅丹。南八仙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在水上，地址并不难找。

许二三下车，差点没让风掀了他的妹妹头，他护着刘海，躲到风吹不到的沙丘后揉眼睛。

天蓝色的湖泊倒影着残阳，残阳如血，诡诞妖冶，说不上来的震撼。叶行戴了个眼镜，两块钱在地摊买的塑料镜，面对风沙，不是一般的好用。

“奶奶个腿的，跑了一天，什么鸟东西都没发现，人在这里失联，会不会是湖有问题？”

说话的是位光头大汉，他跳上岩石，暴躁地砍了几刀水面，红蓝相间的湖水荡在一起，晕开层层波纹。

远处，太阳已经落山。残阳渐渐黯了下去，黎戈说：“你们听说过南八仙背后的故事吗？”

“你是说，1955年，一队地质人员来这里勘探，其中八名女子离奇失联的事？”

黎戈摇了摇头：“这是大众的说法，我听说的，还有另外一个版本。相传这八个人后来有三个被人发现了尸体残骸，她们身上都披着嫁衣，其中一个，肚子里甚至有死胎。”

“什么意思？”光头说，“当年这里那么乱，万一原著民对她们起了歹心，或者同行的男人起了歹心，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是光头不想把这事和妖扯上联系，是他不敢，如果是真的，那事态就不一样了。八个人，八个新娘，那这得有几只妖？

黎戈：“你们听说过海市吗？”

“海市蜃楼？”

“不。”昼夜温差有点大，已经开始冷了。她走到车后，躲着风，神色复杂，“之前我抓过一只妖，实力恐怖，不容小觑。当时我的人把它逼进鄂陵湖，然后，它凭空消失了。它说，它来自海市。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有关海市的蛛丝马迹。”

“后来导师向我提供了点线索，妖口中的海市，有可能就是人类口中的妖市。但妖市地址错综复杂，就像一张复杂的关系网，人类根本没法找到确切的入口。”

光头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的意思是，那些失踪的人，有可能在妖市？”

“我不知道。”黎戈有些无奈，“我们苗族与妖有些渊源，我问过很多妖，它们都不知道海市的存在。但是，其实除了南八仙的这八位，其他地方也一直都有女人失踪。”

叶行听她说了这么多，一下子想起了梅姨说的人类变异的事。人类新娘、妖市，变异人，专门研究“另类”基因的教授失踪，这些看似没有联系的事，之间好像突然多了根串联的线。

叶行没忍住：“你们听说过周立业吗？”

“817实验室的教授？”

“对，我听说，他也和特调局的人一起失踪了。”

“他来这里了？”

他们不知道？叶行连忙摇头：“只是听说。”

这件事情特调局总局的人都不知道，而梅姨却知道。她在这些关系网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眨眼功夫，天已经黑了，夜风渐渐止息，周遭寂静下来。漫天晚霞散去，银河万里，与湖面交相辉映。

许二三：“我们三个人一队，在这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一有情况烟花为号。”

黎戈：“好。”

“等等，”许二三看着叶行和雾里，他们是新来的，能力经验都比较弱，夜晚的南八仙是名副其实的魔鬼城，他不能确保自己一个人能护得住两个人。

“要不你们俩拆开？分两组组队？”

“不行。”叶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顿了顿，他解释，“我妹妹离不开我。”

其实，是他离不开雾里，这群人里面，他是最弱鸡的一个。

许二三犹豫了下，咬咬牙，“那待会跟紧点，我怕我保-护不了你们。”

“没问题。”

“喂，菜鸡。”说话的是个黄毛，他双手环胸，“是你妹妹吗？真一个妈生的？你保-护得了她吗？这么漂亮的小妹妹，让妖怪把脸抓花可就不好了。不然给我吧？”

黄毛长得有些猥琐，一看就像见女人迈不开腿的，令人极度不舒服。他把雾里护在身后：“我的人，你别打主意。”

“说两句，你还当真了？”

“行了行了，”光头拉住黄毛，“赶紧走吧。”

黄毛盯着雾里，心里直痒痒。他从来就一直在观察她，这么多女人里，就数她长得最得劲，还是最弱的那一个。不得不说，简直就是白白送上门来的菜。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目光投了过来，是王月，她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看得他头皮发麻。

而下一刻，他分明看到雾里笑了，笑又没有完全笑，不是一般的诡异。他别开目光，逃也似的跑了。见鬼，她是不是有精神病？

雾里收回目光，从外套里掏出袋零食，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许二三看她这样，心里哇凉哇凉的，看来，今天晚上，注定不会是一个安生的夜。

一个小时过去，许二三沿湖开着车，昏昏欲睡。忽在这时，车“嘭”地一下，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许二三睡意全无，他提醒叶行：“王日，保-护好王月。”

然而，梅开二度的是，他话刚说完，这俩人就已经出去了。

许二三：？

叶行一出去，迎面飞来了只巨大的触手，直奔他的脸而来。他飞速躲开，才来得及看清楚这是什么玩意——一只半成体红参，只依稀有人形轮廓，离人还差了不少。

他刚刚躲开，红参的触须就源源不断地飞了过来，不过，这些触角还没来得及接近叶行，就被一只手平平静静地握住了。

是雾里。

红参一接近雾里，触须疯狂涌动，尽数往雾里身上钻了进去。许二三出来一看，雾里被举在半空中，那些触须将她勒的死死的，救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触须就要伸向叶行，许二三挡开叶行，怒道：“不是说不让你出来吗？”

“没事。”叶行笑了笑，“不用怕，胜负未分。”

他话音刚一落下，局势瞬间就扭转了过来，红参惨叫了声，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雾里身上被勒出血来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许二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说：“…妖？”

等雾里干掉红参，叶行捡起红参，纠正许二三：“不是妖怪，是伙伴。”

“可这不就是妖术吗？靠吸食别人的…”许二三说不出来了，朋友一场，这么说人，的确有些不妥。

他捏着拳头，改口说：“总而言之，这么做有违天理，世间万物，凡事都会有个因果循环，好自为之。”

雾里蹙眉，看向叶行：“这样做，不对吗？”

她不懂，是它要杀她，她才动的手。

叶行：“想做就做，因果都是说给人听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但求问心无愧。”

“好。”

许二三：……

叶行把外套披在雾里身上，问：“这只妖怪有没有特殊的记忆？”

雾里偏头想了一下：“还有很多同伙，分散在湖的各处。它们，似乎有组织，有纪律，有执行命令的人——”

“嘭！”

东北角，天空之上，一簇烟花炸开，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