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出城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小电动摩托车出现在尧城东南方向。

言璃拜托了周书尧两件事情，一是保护依依，另一个便是要了个交通工具。260公里的路程靠双腿走的话，不知道要走多久，言璃又不会开汽车，只能凑合骑小摩托。

骑了快半小时，身后的尧城还清晰可见。

言璃着急，却无可奈可。小踏板不给力，开足马力也跑不快。言璃无奈叹气，在末世对交通工具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

又跑了一个小时，言璃悲催地发现小踏板没电了，只能停下来换电池。出发的时候言璃拿了好几块备用电池，本以为能坚持到谷城，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美好。

重新上路，言璃调整好心态，不再着急，细心留意起周围的环境。周书尧说尧城到谷城的道路会定期清理，但有几个特定的路段，经常有变异动物出没，需要提高警惕。

果然没走多久一只变异老鼠从路旁的杂草丛中窜了出来。言璃连忙改变方向躲避，但笨重的老鼠还是把小摩托给撞翻，连带着言璃也摔了一跤。

言璃顾不得疼，连忙爬了起来。

变异老鼠一时也摔蒙，动了动硕大的身体，猛地跳起来，发出低哑的“吱吱”声。

言璃翻了个白眼，变异老鼠是非常神奇的变种，经过末世辐射后身体膨胀，变成了现在半人高的体积，还特别好斗，见了什么都要斗一斗，但它有个特点——吃素，而且从群居变成了独居，还特别无脑鲁莽。

看到变异老鼠像袋鼠一样立起身体，前爪握拳做出攻击姿势，言璃任命地拿出匕首。一场搏击看来是避无可避了，不把这只笨鼠打趴下就别想继续赶路。

二十分钟后，变异老鼠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言璃也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角还青了一块。

喘着粗气瞪着变异老鼠肥肥的屁股，言璃心想这要放在以前早就一刀下去割下那块儿最嫩的肉了，只是现在背包里还有面包和饼，她也就不愿沾染血腥，真是便宜这只笨鼠了。

休息了一会儿言璃起身扶起踏板重新赶路，但还没走几米踏板就熄火，之后怎么也打不起火来，气得言璃直跺脚。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言璃看了下时间，从出发到现在过去了三个小时，但她走了不到三十公里，照这个速度，今天之内能不能到谷城都是问题。

把踏板推到路边，言璃又换了个电池，但还是启动不起来。

正为难，后方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言璃一下子警觉起来，带上帽子缩在小踏板后面减小存在感。在末世有汽车的都是武装分子，不得不谨慎。

车子很快靠近，随即停在了小踏板的旁边，扬了言璃一脸灰。

“才走到这里啊，上来吧，我带你过去！”吉普车的车窗降下，露出周书尧干净帅气的脸。

“你怎么来了？”言璃惊讶。

周书尧跳下车把小摩托车绑在车上，言璃看着周书尧单手拎起小摩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得多大的臂力！

“还愣着干吗？快上车啊！”见言璃傻站着，周书尧催促。

上了车，言璃还有点蒙，“你要和我一起去谷城？”

周书尧挑挑眉，笑道：“不然就你骑小毛驴，什么时候能到谷城？”

言璃没有笑，盯着周书尧黑亮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为什么？”

周书尧好看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回问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小艾是我的弟弟。”言璃回答。

周书尧转过头看向言璃，声音温和：“不是亲弟弟，是路上捡的，你拼了命从掠夺者手里救回来的陌生人。”

“没有拼命，是顺手救的。”言璃低声说道。

想起救出小艾的情景，言璃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路言璃见多了可怜无辜的小孩儿，每次遇到心里都很难受，但她明白她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再可怜再心痛也要忍耐，因为她没有能力救他们，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养活他们……

“尧城治安队执行任务的第一准则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帮助有需要的无辜群众。”周书尧淡淡地说道：“即使是在末世之前，我们在救助别人的时候，也要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这是对自己和家人，还有生命负责，没什么好羞愧的。”

“我明白。”言璃轻声应道。

言璃当然明白这些，只是有时候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就像这次，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她都要去。尘暴里的离弃是迫不得已，面对自然灾害，言璃只能妥协，但这次不同，事情是由她而起，她绝不能退缩！

周书尧启动汽车，见言璃一脸严肃，轻笑了声，说：“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这个季节天黑得早。”

宽敞的大道上行车线早已模糊，时不时还能看见变异动物的尸体，汽车行驶在坑坑洼的路面上掀起阵阵尘土。

周书尧从抽屉里拿出太阳镜带上，说：“要不要听音乐？”

“什么？”言璃心里想着事情，没听到周书尧的话。

周书尧笑笑，找了张cd放进去，是粤语经典歌曲合集，“我喜欢老歌，末世前就听得多，这张cd里的歌都是我喜欢的。”

“自己做的cd？”言璃也来了兴趣。

“瑞林做的，他那里有很多歌，等回去让他给你做几张，他还能做便携式cd机，很省电那种。”周书尧说道。

言璃也露出笑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听歌了。

“靠！什么东西？！”忽然，周书尧猛踩刹车打方向盘，车子险些翻进路边的沟里。

停稳车，两人下车查看。

路面上横跨着一个大坑，道路整个被截断，大坑前散落着一些动物尸体混淆了驾驶员的视线，像是故意引诱车辆掉进坑里。

周书尧往坑里看了眼，脸色大变，“这坑是炸出来的，有人故意破坏了道路。”

言璃也皱眉，大坑的位置很巧妙，道路被截断，两边地形崎岖不平，车子肯定过不去，交通到了这里算是彻底中断了。

周书尧拿出通讯器联系尧城治安队，让他们派人过来修路，并加强尧城周围的巡逻。

“咱们得步行了，这路一时修不好。”周书尧对言璃说道。

言璃点头，末世里最难的就是基础建设，像修筑道路这种工程，没几个聚集地做得了，这也看出尧城的实力不容小觑。

两人清点了下物品，从大坑的边绕了过去，之后沿着道路继续前进，但没走多久便遇到了一堵半人高的肉墙。

言璃嫌弃地捂住鼻子，“好臭！”

周书尧则是掏出□□，一脸警惕，说道：“不对劲，这路我们一周前刚清理过，没发现异常。”

两人面前是由变异动物尸体垒起来的肉墙，正散发着腐肉的恶臭，周边还散落着小型变异动物的尸体，看得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屠杀。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言璃感觉胃里不适，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周书尧拉着言璃跳下大道，说：“我们走小路，从树林穿过去。”

言璃同意，前面的大坑加这堵肉墙，处处透着诡异，让她心里发毛，感觉危险在靠近。

两人迅速进入树林继续向着谷城的方向前进。穿树林可以节省时间，但道路非常难走，中间两人只休息了一次，吃了点干粮，一直到傍晚才停下来。

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太阳，周书尧说道：“天黑之前先找个休息的地方吧，这区域有变异动物活动，晚上不适合赶路。”

“那晚上留在树林里会不会危险？”言璃环顾周围茂密的树木，微微皱起眉头。

这两年言璃一直在山里徘徊，对树林比较了解，像这种小树林一般没有常驻的变异动物，但这片树林总感觉透着股诡异，让她浑身不自在。

周书尧略沉吟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回到公路旁找个休息的地方吧，公路视野开阔，出现异常也能及时发现。”

言璃点头，两人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回到公路旁找了个路边的坑准备过夜。

吃了些干粮，言璃枕着背包靠在坑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以前在尧城根本看不到星星，有次我们几个为了看星星，特意大晚上开车去了郊外。现在晚上只要出门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还真是方便。”周书尧嘴里叼根烟，也不抽，和言璃聊起天来。

言璃也抬头看向天空，满天的星星非常漂亮，但她没心情欣赏，“你对时渐宇了解吗？可不可以给我说说他的事情。”

周书尧看过来，见言璃一脸严肃，撇了撇嘴，说道：“时渐宇是从南边过来的，带着一帮穷凶极恶的掠夺者一路打家劫舍，祸害了不少聚集地。

我们这一带几个小聚集地都被他勒索过物资，他最近盘踞在西南面，那里是闫老的地盘，双方发生过几次冲突，闫老应该是为此才会盯上你。”

“这样啊……”想到小艾，言璃心里一阵难过，“之前听你们说闫老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小艾。”

“闫老应该不会为难小艾，他那样的人不至于对付一个小孩，只是……”

周书尧有些欲言又止，闫老这种级别的肯定不会过问一个小孩儿，只是就他所知谷城的那帮打手都不是什么好鸟，小艾落在他们手里难免要吃些苦头。

“只是什么？”言璃一脸担忧地看过去。

周书尧拿下嘴里的烟，回答：“你也知道这世道没什么好人，抓小艾的都是打手，小艾肯定会吃些皮肉苦，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小艾挺机灵的，只要他听话，问题不大。他们的目标是你，在你出现之前不会对小艾下死手。”

言璃叹气，希望小艾不会遭太多的罪。

这时远处传来人声，言璃和周书尧立马警觉起来，趴在坑边往外看。离着两人不远处的树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黑影，还伴随着手电筒的光和摩托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