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南面
“是掠夺者！”周书尧带着言璃快速离开大道躲进树林。
两人趴在林中小土坡后面观察渐渐靠近的人群。这是由二三十名武装人员组成的队伍，但夜幕下看不清具体面貌，言璃不明白周书尧是怎么看出这些人是掠夺者。
“那边是不是还有人？”言璃指着远处黑影晃动的树林，小声对周书尧说道。
周书尧眯起眼睛，说：“前面这些是先头队伍，后面应该还有大部队。之前接到情报，从南面过来的一批掠夺者这几天会到达尧城地界。”
“南面？”言璃记得周书尧说过时渐宇就是从南面过来的。
周书尧点头，“最近阻隔两边的河流出现了冰冻，大批掠夺者队伍趁机渡河到了中部，弄得现在到处乌烟瘴气，各聚集地都在严密监视着掠夺者队伍的动静。”
言璃微微睁大眼睛，她对周书尧说的这些情况完全不了解，她都不知道南面和中部之间隔着一条河。
“尧城算是北面吗？”言璃问道。
周书尧转过头，见言璃一脸懵懂，忍不住摇了摇头，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言璃撇嘴，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一直在山里，都没有跟人交流过，身边就带着小艾他们几个，不知道也正常啊！”
周书尧挑挑眉，肯定道：“躲进山里倒是好办法，不然就你这样，还真是不好说。”
言璃不服，继续噘嘴。
周书尧观察了下外面的情况，见掠夺者队伍没有停留的意思，安下心来，靠着土坡给言璃普及当前的情况。
周书尧说道：“尧城和周边的聚集地属于中部地区，末世灾难来临时城市虽然受损严重，但各聚集地保住了重要生产设备和物资，几个大家族也都提前做了准备，在末世浩劫结束后，很快恢复了生产力，还组织了治安队维护秩序。
加上这一带气候稳定，民众的生产生活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但南面的情况就没那么好。那里气候异常，还经常有极端天气，辐射也比这边强，恶劣的环境催生出了很多穷凶极恶的掠夺者，局势一直都很混乱。
幸好两边隔着大河，形成了天然屏障，挡住了大部分掠夺者往北迁徙，但最近南面遭遇了一次大范围极端恶劣天气，隔开两边的河流也上了冻，大批掠夺者队伍趁机过了河，往中部地区涌来，给各聚集地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这个区域有很多聚集地吗？”言璃问道。
周书尧想了想，回答：“大聚集地有六个，小的聚集地的话起码有三四十个，我们也没有正式统计过，跟尧城建立联系的就有十几个。”
言璃惊讶，“这么多啊？”
周书尧笑，“你一直在山里不知道情况，其实中部地区很多地方都恢复了生产力，那些小的聚集地大部分能自给自足，只是世道险恶，大家不愿暴露自己的实力，也不愿跟外界接触。”
“这样挺好的，起码可以活下去。”言璃说道。
周书尧也点头，说：“前段时间中部地区几个大聚集地建立了联盟，想要进一步增强合作，共享技术和资源，让中部区域真正稳定下来。本来一切进行顺利，没想到掠夺者大批涌入，再次造成了局势紧张。特别是时渐宇，让几个大聚集地都很头疼。”
“时渐宇很坏吗？”言璃有些闷闷地问道。
周书尧看过来，“坏？”
“啊，掠夺者做尽坏事，都是坏人。”言璃说道。
周书尧微微一笑，靠着土坡躺了下来，瞅了眼言璃，说道：“现在的环境，好坏好像没法分的吧。”
言璃也靠着土坡躺下，望着头顶的星空，说：“是没法分，但还是有好人和坏人啊，你就是好人。”
周书尧眉毛挑得老高，“你这是给我发好人卡啊！”
言璃被逗笑，“好人卡”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了，好多曾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现在都消失了，人与人之间没有沟通，即使有心情聊天，聊的都是关于生存的严肃问题，好像除了生存，人们再没有其他关心事。
“时渐宇……”言璃想问更多关于时渐宇的事情，但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打断。
两人都吓了一跳，探出头去查看。
“那边好像出事了！”言璃向公路那头一群模糊的黑影望去。
周书尧从背包拿出夜视镜带上，说：“几个小孩在挨打，应该是触怒了他们的主人。”
言璃皱眉，从树林到公路的大片区域全是掠夺者队伍，大约有两三百人，中间偶尔能看到一群一群的小孩儿，应该都是被掠夺者控制的奴隶。
“奴隶”这个在现代早已消失的词语，在末世后重新兴起，很多无依无靠的小孩和妇女沦为强者的私有物，没有任何尊严和自由可言。
“这个队伍还挺大啊……”
言璃不知要说什么，公路上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让人不寒而栗，但他们爱莫能助。
周书尧脱下夜视镜，说：“应该是被打死了，好几个都没了生命迹象。”
言璃默然地转过脸去，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人们早已麻木，没有人会因为几个无辜生命的逝去而难过或愤怒，在末世最不值钱的就是命。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良久，周书尧把夜视镜递给言璃，说：“这个还你。”
作为保护依依和换取小摩托的代价，言璃把夜视镜送给了周书尧。夜视镜是时渐宇送给言璃的，功能强大到让人怀疑是从未来穿过来的东西。
“这是交换条件。”言璃没有接过来。
周书尧把夜视镜塞给言璃，说：“依依拜托给了我大哥，我大哥是尧城城主，依依在他那边很安全。”
言璃有些惊讶，她猜到周书尧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尧城城主的弟弟，怪不得可以在尧城那般强势。要没有周书尧的保护，言璃无法安然从尧城出来。
看了眼手中的夜视镜，言璃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书尧调整了下姿势，重新靠着土堆躺下，回答：“为了理想！”
……
谷城西南面的盆地里驻扎着几十人的掠夺者队伍，领头的就是“时渐宇”。
“老大，刚和秃鹰通话了，一批新的肥羊正往谷城方向来，他们刚洗劫了几个小聚集地，物资丰厚，还有一大批奴隶。”一个瘦小的男人向时渐宇报告。
“黑狐那边呢？”时渐宇问。
“黑狐那边没动静，估计那批人改道了，没经过尧城。”男人回答。
时渐宇手里转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微眯了眯眼睛，说：“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出发。让黑狐撤回来，跟我们汇合！”
“是，老大！”男人领命，转身去安排。
“飞仔！”时渐宇叫住男人。
飞仔忙折回，“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时渐宇想了想，说：“你和尧城的周书国联系下，说我们截获了一批奴隶，让他拿种子来换。”
“啊？”飞仔眨眼，“老大，你要用奴隶换种子？可我们没有奴隶啊，而且我们要种子做什么？”
飞仔这两年一直跟着时渐宇，一伙儿人从最南端一路北上，沿途抢劫物资、壮大队伍，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但从来都是潇潇洒洒，除了携带必要的物资和武器外从不管其他，即使截获过多次奴隶，都是当即释放，但也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可以说时渐宇带领的这支队伍是整个南部最凶悍的掠夺者队伍，抢夺的资源和物资永远都是最好的，只要时渐宇看上了，就没有抢不过来的，他们也从没怕过任何人，一直是嚣张至极。
时渐宇淡淡一笑，说：“我另有计划，你就照着我说的做，让周书国把他手里的种子都拿出一份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把南面过来的奴隶送给他。尧城是几个聚集地中农业生产最全面的一个，我需要他们提供现成的技术。”
飞仔一顿，问道：“老大，你要建聚集地？”
“怎么？你不愿意？”时渐宇看过去。
飞仔赶紧摇头，时渐宇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反对，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异议，“没有！老大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我这就去办。”
飞仔走后，时渐宇靠在他的吉普车上悠闲地抽着烟。
来到地球三年，经历了文明的差距，又经历了末世，时渐宇渐渐习惯了地球的生活。末世的恶劣环境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本是基因改造人，末世辐射并不能对他造成影响，而且他也没有一定要回去的理由，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在哪儿都一样。
“刚烤的，吃点儿？”这时沈天翊走过来，递给时渐宇一条巴掌大的烤鱼。
时渐宇挑挑眉，“哪儿弄来的鱼？”
沈天翊拿出烟点上，回答：“山那头有个湖，里面的鱼都这么大，抓了一兜子回来，给大家加餐。”
末世辐射让很多物种体积膨胀，很少能看到这么小的鱼。时渐宇啃了一口，向沈天翊竖起大拇指，鱼肉很嫩，烤得火候正好，非常美味。
“那女的你准备怎么处理？”沈天翊吐出口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