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一号（2）
amy很快向自己的欲望妥协了，她只看了张绵绵几眼，脑中就现出最大程度展现美貌的方案：张绵绵的气质虽然冷淡，但却不是寡淡系的人淡如菊，相反，她给人的感觉是冷艳、危险，十足的气场美人。
她的骨相完美，头骨体量极为小巧，五官可塑性极强。素颜清冷、浓妆艳丽。
唯一的土气感来源，在于过于靠前的发际线，使额头的格局局促。
如果硬要说，还可以加上杂乱无章的浓黑粗眉。
所以造型思路也很简单，调整发际线和眉毛，更多的细节就要看张绵绵去的社交场合和服装选择了。
“去见前男友。”张绵绵如实回答。
amy立刻有了灵感，黑天鹅。
她在苏盈衣柜里挑选了黑色的镶钻长裙，胸部有黑纱抹胸，又挑了件黑色羽毛质感的皮草。包则是香奶奶的经典小黑手包。
头发高高盘起，珠宝只挑选了一件黑曜石的项链，耳朵上是一片羽毛。
发际线修得很细致，边缘还剪出了细密胎毛的效果。
妆容很清淡，眉眼精致，眼妆修容都近乎没有，嘴唇是鲜烈的大红色。
张绵绵完全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但总体下来，amy姐十分满意，还加了张绵绵的微信。向她许诺以后如果要进娱乐圈玩玩，要记得常常合作，她永远给最低价。
张绵绵直到坐进林远的五菱宏光，都没敢对这身造型说出半个“不”字。
本来amy还想让她穿苏盈的高跟鞋，可她的脚比苏盈大太多了，实在是不能勉强。最后穿了苏妈的平底长靴，真好，勉强保住了腿部的温度。
林远正穿着大棉袄、带着皮帽子、吸溜着鼻子，抬起头看见脖子上还露着大片肉的张绵绵，像一只大扑棱蛾子、款款飞到副驾。
他的嘴角撇到脚后跟，十分肉疼地打开了空调：“你是疯了吧？咱是去看热闹，不是让你当热闹！”
张绵绵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强作镇定。
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她以为见男友不是日常的意思吗？结果amy理解的版本好像是去出席杀父仇人的葬礼。
她出门的时候还想找自己的大棉袄套在外面，佣人告诉她夫人已经让扔了。
林远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也不敢让林远久等，只能硬着头皮出门。
因为确定苏夫人昨天的帮她找人的话不是在画饼就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张绵绵昨天就瞄准了在庭院里施工的施工队。出门时路过庭院，顺手把一队工人连带设备一起叫上走了。
听说……好像是个专业修狗窝的团队？
张绵绵很痛心，她就不该心血来潮让什么造型师做造型的。又冷，又浪费时间。
但张绵绵不知道的是，她的这身造型，即将在李经一的脸上大展拳脚，成为为她开启娱乐圈大门的敲门砖。
她像一只黑天鹅推门而入自家豪宅时，李经一正在别墅里和娱乐圈的很多知名大导、投资人开酒会，期间点缀着零星流量明星。
她一出现，全场目光被吸引。
黑衣黑发、雪肤玉脂、烈焰红唇，极鲜烈的色彩对比。
羽毛披风沾染着屋外的寒气，在进门时被寒风吹起。
张绵绵冷得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却像是在睥睨屋内众人。
李经一也疑惑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以为是哪位大佬带来的新人女演员，正要去迎接，还没走近就反应过来——这、这、这不就是张绵绵吗？
曲歆也发现了这是张绵绵，疯狂给李经一递眼色让他赶紧想办法摆平。
可是，俩人心里都在犯嘀咕，虽然是张绵绵没错，但张绵绵——这是整容了？究竟是变了哪个地方，为什么能做到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大概是人民币养人吧，张绵绵现在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挺贵的。
李经一突然觉得她高不可攀气场逼人，他一时间都不敢上去胡说八道。
幸好张绵绵善解人意，她请林远和施工队都进了屋以后关上了门，微笑地鞠了一躬，对众人说：“大家好，我是房东，你们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我就是临近收房，叫人装修一下。”
那笑容里都带着寒意。
说着翩然领着施工队上了楼。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很快心情又平静下来。
独特而冷峻的气质，无可挑剔的美貌，确实让人过目难忘。
张绵绵没想到，她那个带着寒意的笑容，深深打动了捧着香槟坐在沙发上小酌的导演吴琼山。他这几个月一直为了新戏《冷清秋》的选角殚精竭虑，尤其是女一号的人选——身负国恨家仇的亡国公主雀翎。
雀翎的阴冷和恨意藏在温柔情谊之后。雀翎的美貌是侵略性的，底色是苦，明面是艳。
这种感觉，他看过了上千个漂亮姑娘，首先无一人能如此漂亮，其次无一人能生出这幅底色是苦的艳。
直到他看见李经一别墅的房东。
“去查房东的身份。别的女演员都不用看了，雀翎的选角已经确定了。”
身旁助理的问题还没问出口，楼上传来了电锯尖锐刺耳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楼上。
电钻声一直没停，好像还多了几种声音，加入了电钻，还有敲打墙体之类硬物的更剧烈的噪音。
那黑裙雪肤的大小姐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她身后穿棉袄带大皮帽子的高壮青年一手一个大的，两个人出现在旋转楼梯上，接着走到门口，穿过庭院，大力地把箱子摔到大门外。
扔完拍拍手，还对众人小鞠一躬，不知是为了噪音抱歉还是因为当众丢垃圾抱歉。
李经一有点犹豫：“那箱子，好像是我的……？”
曲歆看安慰李经一：“你别想太多。”
两人这样叮叮咚咚又搬了几趟。后来箱子不够了，他们就直接抱着东西往外扔。
这回曲歆和李经一完全确定了——她扔掉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东西吗？
李经一要拦住俩人理论。
可楼上装修的声音太吵了，李经一使出吃奶的劲大喊，张绵绵依旧把手掌摊开在耳边，做出困惑地表情，表示完全听不清李经一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楼上喧天的噪音突然静止了一刹那。
李经一的声音立刻响彻客厅：“不是说三天内搬走吗？你凭什么现在就把我们的东西扔出去！”
“李先生，对不起，我要装修啊。”张绵绵的声音是歉意，表情却藏着奚落。
李经一面如土色。
这可让吴琼山吴导越看越满意，他已经想亲自上前劝说这位大小姐加入他们剧组。还没站起来，张绵绵已经转身往楼上走。
很快电钻和砸墙的声音又此起彼伏、相互交织，酒会上的嘉宾都面露难色。
不记得是谁带的头，宾客陆陆续续离开。李经一一边回忆自己的社死瞬间，一边陪着笑脸送客。别说是宾客，他都想走！
但这样也好，客人都走光了，可以好好去找张绵绵理论。
他憋了一肚子气上楼，发现自己和曲歆的东西全都被扔了出去，就连牙刷都没有留下。
电钻声交杂着电锯声，声音巨大，没看见张绵绵人在哪，只能看到工人在锯他屋里的床和柜子。
“你们在钻什么？”
“老板家的大小姐说随便弄，有声音就行！”
说完又打量了李经一一眼，好像是感觉他挺有钱，又堆满笑容解释：“但我们可没随便弄哦！我们团队是专业做狗窝的，找我们的人肯定是要做狗窝啊！我懂你们有钱人的，都是喜欢说一半让别人猜。我们打算先整理一下材料，帮大小姐在屋子里做个狗窝！——老板，您要是也有做狗窝的需要，联系我们，给你打折！”
说着往李经一手里塞了一张名片。
李经一咬牙切齿地收下：“张绵绵呢？”
“你问大小姐吗？”工头叼着烟，“刚才大家都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走了啊，你没看见吗？”
李经一气得一拳锤在柜子上，被又钻又锯的柜子，哪遭得住这么一锤？立刻分崩离析，木屑灰尘纷飞一片。
“哦，对了，大小姐说，待会如果有人上来找，让我带一句话。”
“你说——”李经一拍打着西装上的灰尘。
“说让李导三天内记得搬完，不然她会强制帮你搬。”
“她这还不算强制？”
“你这小伙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工头教育他，“人家大小姐要在自己家里装狗窝，怎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嘛？”
……
回屋换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张绵绵，出现在车里时，带着围巾帽子，终于和林远回到了一个季节。
林远还是对刚才的暖气耿耿于怀：“很贵的，大小姐，你得给我报销。”
张绵绵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包装还没拆。
林远认得，这是张绵绵给李经一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们一起去买的，张绵绵还因此欠了自己23块钱。
“用这个报销吧，我欠你那23能不能也一笔勾销？”
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林远承认他不是完全不想要。
但是来的路上，张绵绵跟林远讲了楚非池的事。
楚非池没能参加高考、为母还债会所干活，混到现在连个手机都买不起。
这些事情，对林远的刺痛，不比对张绵绵小。
他们同住八栋三单元，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做不到为了彼此舍生忘死、肝胆相照，但是倘若其中与一个过的特别差，其余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熟视无睹。
“算了，我的手机也没坏。依我看，暖气费也算了，23也别还了，就当咱俩集资，给非池兄弟送个手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