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一号（7）
发完微博，苏盈美滋滋地下楼，她已经看到《冷清秋》里的女二一角在向他招手了。
随手抱住张绵绵，纯粹是真情流露，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苏家父母问发生了什么事，苏盈说张绵绵和李经一分手了，她很为妹妹高兴，绝口不提小三正好是她有力的竞争对手。苏家父母很欣慰苏盈如此懂事、知道待妹妹好。张绵绵始终沉默。
苏盈这份好心情，在接到了吴琼山吴导亲自打来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接到这个电话的前3分钟，她收到fiona的电话，说吴琼山刚刚向团队询问了苏盈个人的电话，估计是要来沟通角色了。
苏盈欣喜若狂。
可是事无穷极、盛极必衰。
苏盈灿烂的笑容持续到吴导开口说第一句话。
吴琼山问：“苏小姐，方便把电话交给您的妹妹吗？”
苏盈的脑瓜嗡嗡，近乎无意识地找到张绵绵，递过电话。
她不傻。结合“吴导的女一号定了新人”，她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在为天公作美挤走曲歆沾沾自喜，没想到，最后压她一头的，竟是这个她连注意都没有注意过的妹妹。
张绵绵满脸困惑地接起苏盈递来的电话，满心都是防备。
那边应该是很长的自报家门，张绵绵的睫毛垂下来，像是在思索。
很久，她才回了一句话：“好的，谢谢您，我考虑一下。”
饶是知道张绵绵一直是这副风轻云淡的姿态语气，苏盈还是被气得牙疼。别人梦寐以求、争得头破血流的机会，她说要考虑一下。论气人，还得是她张绵绵。
可是显然吴导并不生气，他又是长篇大论，大概是在说服张绵绵答应。
张绵绵又耐心听了很久，最终答复：“好，那明天见。”说着把手机还给苏盈。
苏盈接过来，正挤出笑意等着吴琼山跟她沟通角色，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这时候张绵绵也已经转头离开。
自尊心让苏盈既不想问张绵绵吴琼山说了什么，也不想给吴琼山回拨电话。她突然觉得《冷清秋》里的角色都让她没那么感兴趣了。毕竟女一号定了张绵绵。可笑，她童星出道，去给素人张绵绵做配吗？
一边这样想，一边还是渴望着这个角色……
苏盈如此气闷，还好微博还是她的快乐老家。
看到曲歆深陷舆论飓风之中，苏盈心中稍感快慰。因为自己矛头直指曲歆的小作文，曲歆被网暴了。大学时候做情妇都算是旧闻了，连她幼儿园时代拉帮结派霸凌同学的料都被挖了出来。苏盈看得津津有味：曲歆可真沉得住气，这种局面还能继续装死。没感慨多久，等到了曲歆团队的律师函，状告传播谣言的大v和网友。
点开评论，可给苏盈看乐呵了：你是活在十年前吗，不知道别人现在都直接报案吗？/上一个发律师函的现在还在踩缝纫机呢！/哪条是谣言，做小三还是校园霸凌？/你真恶心，以后都不想看到你。/……
如听仙乐耳暂明。苏盈爱了。她不想走了，想住在曲歆的评论区里一生一世。
她又熬夜了。
……
张绵绵起了个大早，8点就穿戴整齐，要赴与吴琼山导演的早饭之约。
她那件旧棉服托李经一的福上了热搜，又被苏妈妈未雨绸缪扔掉了。
被逼无奈，她只能又穿上从苏盈那里搜刮过来amy选的那一身，一边穿一边想着，昨天应该从瓦尔登多提点衣服过来了。
路过客厅时，看见一个毛衣袖口挽在手腕之上的陌生男人，正在和其他佣人确认日程。
那是个身材纤长的年轻男人，神态动作都带着学生气，穿一件高领毛衣，在恒温恒湿的屋子里热得脸色发红。
见到张绵绵，男人立刻让开了沙发的位置，拘谨羞涩地低头笑起来：“是绵绵小姐吗？早上好！我叫徐子昂，是三个月前开始在你家上班的家庭助理——我，我听说过您。”
神态语气，十足像个学生，张绵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上一任去哪了？”
徐子昂摇摇头，很迅速地把目光埋回文件。像是不敢看她。
张绵绵压下上次在这个家里与家庭助理有关的诸多不好记忆，也同他道了早安。
“方便现在确认一下本月日程吗？”男人依然低着头，“比如说，要办什么宴会、请什么朋友、或者说是美容师和健身教练的预约之类的……”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每一项都是和苏盈有关的不好记忆。
她从前没觉得不好，只是觉得她和这个家格格不入。发现了苏盈的一颗祸心，再回想这些，都让她格外不愉快。她不擅长忍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的人生信条。实践证明很有用，在没人保护的岁月里，得以自保二十多年，全靠正确的信条。
她打断徐子昂：“我有事，可能晚上回来方便——家里司机有空吗？”
徐子昂的脸突然红得很快，连耳朵都烧得红彤彤：“我有空送你，但是得在9点前回来。”
“谢谢。”
路上，张绵绵的手机振动个不停，徐子昂听到，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张绵绵揉了揉太阳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是，不知道电话怎么泄露了，很多娱乐公司的人打电话。”
“您确实很漂亮，很适合做艺人。”徐子昂恭维。
“做艺人又不是只需要漂亮。”
“……您似乎不打算考虑做艺人？”
张绵绵犹豫了，她的脑子里闪过楚非池阴郁的脸，沉默了很久才说：“也不是完全没考虑……我不喜欢被人议论，但我又很需要钱。”
徐子昂笑了：“人人都是如此。看您更不喜欢被议论，还是更需要钱。”
张绵绵也笑了。
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张绵绵跟徐子昂道别，互换了电话号码。车从家里的地下车库直达咖啡馆门前，徐子昂明显也不心疼暖气费，这次张绵绵没受什么冻。
离开时徐子昂周到地递出口罩和帽子，告诉张绵绵说，他在网上看到过这家店的推荐，说是咖啡很正宗，早餐的位子很难订。
张绵绵很惊讶，连早餐都需要定位子？她能够理解的早餐，也不过就是林远家的豆浆油条小摊。昨天吴琼山导演打电话说要约早餐谈电影的时候，她差点趁机推荐林远家的店，幸好苏盈在旁边，她没好意思开口。
推门进去，服务员问她有没有预约，她就看到一个桌子上一位中年男人伸起了手：“张小姐！这里！这里！”
地中海，夹克衫，脸上的皱纹走向昭示着主人不苟言笑。
张绵绵看过吴琼山的片子。她就是那种只喜欢吃鸡蛋，对下蛋的母鸡毫无兴趣的人。这是张绵绵第一次见到吴琼山。她挺震惊，觉得吴琼山不像个大导，反而更像个中学数学老师。
她是晚辈，就把手机关了机，坐下先打了招呼。
吴琼山简单点了下头，直接递过去合同和剧本，张绵绵翻开看了几眼就合上了：“老师，我还不确定是否出演……”她补充：“我没学过表演，不会演戏。”
“我教你，”吴琼山说，“你不用会演，你站在那里就是雀翎，你是本色出演。”
张绵绵无话可说，又讪讪笑：“合约的事，我完全不懂，我能回去问问律师吗？”她指的是林远。
“我也很奇怪你居然一个人来，公司没有给你配经纪人和助理吗？”
“我没有公司。”张绵绵哭笑不得。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黄油、羊角面包，两份沙拉和两杯咖啡。
吴琼山解释：“我习惯吃两份，你自己再另点。”
张绵绵只点了沙拉和果汁，吴琼山很遗憾：“这里的咖啡很好喝。”服务员走了，他又继续刚才话题：“没有人找你签约吗？真奇怪，我昨天已经把《冷清秋》会用你的消息告诉了许多公司，我以为今天你一定有公司了呢，只想跟你谈谈角色。”
张绵绵算是知道电话被打爆是怎么回事了。她笑道：“是有很多公司找我，我以为跟李经一有关，已经不知道怎么选了。”
吴琼山点点头：“先不选也行，可以先进组拍摄，你要等得住，我们电影上映以后，你能拿到更好的合同。比如说现在所有公司都只会给你开三七，可能还有二八，等我们电影上映，可能有机会拿到四六、五五的合同。”
张绵绵困惑：“可是，已经有人给我开五五了……”
吴琼山：“你肯定是记错了。”
张绵绵摇摇头，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她昨天接了很多来自娱乐公司的电话，但是只有第一通是认认真真听完、认认真真答复了会考虑的。后面再打来的公司太多，说的话也都雷同，她就只留了邮箱说考虑。
吴琼山思考了一阵：“也可能是一些资源不是很好的小公司，想捡你这个现成的便宜，条件就会开的好——小公司还是不要考虑。”
张绵绵已经翻出那封邮件，她递给吴琼山看：“我也不认识什么娱乐公司，总之就是这家。”
吴琼山定睛一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看水印，是楚氏。
他抬起头，信心十足地告诉张绵绵：“楚氏根本不可能开出这个条件，这家肯定是骗子。”
张绵绵点点头，庆幸自己给懂行的人看了一下，不然自己什么都不懂，肯定要吃大亏。